纪舒从侯府出来,听到伯府门前闹哄哄的,抬眸看了过去。

    她吩咐青檀,“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青檀应了声是,没多久回来说道:“仿佛有个姑娘找伯府三爷,说怀了他的孩子。”

    喜桃微微瞪圆了眼睛,纪舒拧着眉道:“这么大的事,伯府一个人也不出来看看?”

    她脚尖一拐,往伯府门前走去。

    “姑娘。”

    江弯哭的正伤心,抬头看见一个温和姝丽的美人站在面前,关切的说道:

    “你先起来吧,你找的三爷,可是名叫祁郅言?”

    “我、我只知道他姓祁。”

    江弯试探道:“夫人是?”

    喜桃:“我们夫人是冠军侯府的侯夫人,和伯府也沾亲带故的,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吧。”

    “夫人!夫人求您为我做主啊!”

    江弯扑跪在纪舒跟前,“妾之前误入风尘,在红袖招偶遇三爷,一见倾心,我二人已经在一起快一月有余了,十分恩爱。前几日他还为了我将丞相公子打伤了。可这几日,鸨母突然将我赶了出来,我走投无路,只好来找三爷啊!”

    “若是我没有怀孕还好,可我有了他的孩子,我、我总不能让孩子随我一块吃苦吧!”

    青檀怒冲冲道:“好个祁郅言!哪有他这样的混账!孩子都能不要!”

    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冲着伯府的匾额指指点点。

    纪舒道:“姑娘,你先起来。”

    “青檀,去叫门。门房若是不开,便说是我来了。”

    “是,夫人!”

    “侯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伯府的人当真冷血,这姑娘好歹还怀着孕呢,方才被人直接拖出来扔在这儿。”

    青檀敲了几下,侧门就给打开了,不等门房说话,她便道:“你家三爷呢?还不快让他滚出来!”

    纪舒让喜桃扶着江弯,走上石阶来到伯府门前。

    门房看见江弯,连忙说道:“少夫人,二太太吩咐了不许、不许她进来。”

    “二婶若问罪,我来承担。滚开。”

    纪舒直接将江弯带进了伯府,几人在正堂等了没多久,安氏、李氏领着祁郅言等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祁郅言看见江弯,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安氏走进屋便气急败坏道:“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她身后的人正要上前,青檀便挡在了江弯面前,纪舒看着安氏道:

    “二婶也太无情了,这姑娘有孕了,你知道吗?”

    “什么?!”

    不待安氏反应,祁郅言脱口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弯。

    江弯抹着眼泪看着他,“我、我本想早些将消息告诉三爷的,可是、可是后来出了那事,爷就不肯见我了,所以……”

    “你有孕了!”

    安氏这时才反应过来,李氏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我说二弟媳,郅言实在太没有分寸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会有他的孩子,这若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伯府。”

    安氏脸上青黑,“这孩子我才不要。谁知道你在花楼可有接过别的人,休想把我家郅言当成接盘的。”

    “来人,让府医去备落胎药,今日我看着她喝!”

    祁郅言有些犹豫,但并未来得及阻止安氏。

    江弯泣不成声,跪在祁郅言面前求他,纪舒在一旁道:

    “二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外头关于祁郅言和青楼女子有了孩子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开了。就是不知道往后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个,攻讦三爷,三爷往后还想入仕吗?”

    “什么?”

    安氏头重脚轻,眼前一黑。

    碰巧府医这会儿赶来,安氏喘息了好半晌,嗄声道:“给她把脉,看看是不是喜脉。”

    府医和纪舒对视了眼,上前给江弯诊脉。

    片刻后道:“回二夫人,的确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李氏笑的合不拢嘴,这是祁郅言第一个孩子,不仅是庶子,还是花楼女子生的庶子,这往后哪家高门贵女,肯嫁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安氏想了许久,道:“先把她安置在西院里,派两个丫鬟照顾。”

    她自己心里也有安排,这会儿外头沸沸扬扬传着祁郅言的艳史,这关头再多一个只会让这件事一直冷不下去。

    反正离生还有八九个月,这期间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江弯住进了武定伯府,成了祁郅言房里的江姨娘,她还算安分守己,平日除了和祁郅言见面,就是自己待在房里。

    连吃饭都不和别人同桌,喝水也是一样。

    安氏派去的人都说她很识趣,安氏心里这才满意。

    没过几日,她找祁郅言到身边,先是劈头盖脸将他骂了一顿。

    “你知道丞相府提了什么条件?知道娘花了多少银子,才给你摆平了这件事?!”

    祁郅言在安氏跟前跪了下来,“娘,我知错了。”

    “明日你带着歉礼上门,再好好给那赵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等现在的风头过去,我让你大伯给你寻觅一个高门贵女,早日给你结亲。”

    祁郅言犹豫道:“那江弯?”

    “她虽然老实本分,但也只有这一点好处。她腹中那个孩子,只会阻碍你的前程。等过几日,娘就会让她不慎小产。”

    安氏看出祁郅言有些不舍,大约是头次做父亲,即便他只拿江弯当玩物,也会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安氏道:“郅言,你不要心软,你往后定会子孙满堂的。何必在意眼前这一个。”

    祁郅言老实的点了点头。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身形踉跄了一下。

    安氏忙扶住了他,“郅言,你这是怎么了?”

    祁郅言甩了甩脑袋,说道:“没什么,大概是起猛了。不过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时常手脚打颤,前两日还起了红斑,不过现在已经消下去了。”

    “是不是痱子病?娘让府库的人再给你送些冰去。”

    “好。”

    祁郅言扶着额回了院子,远远的看见江弯站在门口迎接他。

    江弯走上前扶住他,关切的问:“爷怎么了?”

    “没事。你在这里做什么?”

    “妾身备好了膳食,请三爷去用膳。”

    江弯怯生生问他:“三爷是去看夫人了吗?夫人还怨妾身么?”

    祁郅言看着她的脸,便生了怜惜,想到安氏的计划,多少对她有些心疼,便说:

    “母亲对你满意些了,说你很老实。”

    “真的!”

    江弯很是欢喜,“那妾身能请夫人来用膳吗?妾身不愿爷夹在妾身和夫人之间,两边为难。正好妾身肚里的孩子,也想提前见见祖母。”

    祁郅言勾了勾嘴角,“明日我找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