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桃准备把东西抬进耳室里放着,看到熏炉,她又来了好奇:“夫人,那这熏炉里又有什么乾坤?”

    “里头的炭是新添的,熏香气味太重,是为了遮掩什么气味。”

    纪舒摸了摸那盆开得正盛的花,“半个月的汤药如果每日都倒在这里,恐怕这朵花也撑不到现在。应该还有一部分草药被丢在熏炉里烧掉了。就是不知道里面还能不能找到线索。”

    喜桃:“奴婢还有件事不明白,指使吴妈妈杀纪霏霏的,到底是大夫人,还是谢溶月?”

    “这个问题,等官府调查的时候,自然就能查出真相了。”

    “夫人真好,纪霏霏一点不识好歹,夫人早就提醒过她让她早点离开伯府,好保全自己,她偏不听,还反说夫人嫉妒她害她。现在倒好,得了个平妻之位,还没享多少福就去了,尊严体面全都显在丧事上了。”

    纪舒摇了摇头,“人都死了,前尘随风,算了吧。”

    她也不是要帮纪霏霏伸冤,只是可能害她的人跟纪舒也有仇,她更多是为了帮自己。

    青檀找了个靠谱的大夫来,检查过那盆花土壤里的,的确是府医给纪霏霏开的汤药,这事就先完成了第一步。

    但还需要其他证据,否则如果吴妈妈说,这些汤药是纪霏霏背着她自己倒的,也说不清楚。

    纪舒请教了大夫,有没有什么汤药喝了以后,能让人面色红润,但内里亏空,乍一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身子太弱,不治而死。

    大夫思考半晌,说道:“的确有一味药可以做到,而且其中有一株草,只有盛京百草阁有卖。”

    纪舒立即让青檀去百草阁查,果然在账上找到了吴妈妈的名字。

    万事俱备,她将证据整理好,直接递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卿看过后,当即派出官兵上伯府抓人。

    忽然来了这么多人,武定伯和李氏都是一头雾水。

    为首的衙役义正词严道:“伯爷恕罪,我等奉寺卿大人之命,来缉拿毒杀纪霏霏的真凶吴氏,若有叨扰,请您多多见谅。”

    李氏十分震惊,在灵堂里给女儿守灵的裴姨娘飞快上前,大声说道:“什么!是谁报的案!我女儿是吴氏毒死的?是真的吗!”

    衙役:“冠军侯夫人已经呈上了证据,的确是吴氏所为。”

    裴姨娘红了眼睛,立即朝长乐院跑了过去。

    她要在吴氏被带走之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个奴婢,一定不是自己想要毒杀主子,她女儿还是被这伯府里的谁给杀死的!

    裴姨娘赶到长乐院,却见一名衙役急匆匆走了出来,见她要进,拦下了她的去路。

    “放开我!我是纪霏霏的母亲!我要见杀了我女儿的吴氏!”

    “你不能进去!吴氏已经死了,这里要等官府勘察完以后才能进出!”

    “什么?!”

    裴姨娘怔怔后退。

    吴妈妈……死了?

    其他衙役闻讯赶来,纪舒也从侯府赶到了长乐院,由于她报案人的身份,衙役将她放进了长乐院。

    吴妈妈死在纪霏霏房间内,是自己悬梁自尽的,脚下放了一封遗书,里面她承认了自己毒杀纪霏霏的事实,并将原因归咎于纪霏霏平日对她非打即骂的报复。

    仵作初步验尸,的确是自尽,纪霏霏的案子至此查无可查。

    裴姨娘哭得几乎要断气,她当着伯府众人的面破口大骂,“一定是你们府里的哪个人,指使吴妈妈杀了霏霏!然后又杀了吴妈妈!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早知如此,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们伯府!”

    “我的霏霏啊!我的女儿——”

    李氏低咒:“疯子,还不把她带下去!”

    吴妈妈曾经在她院子里做过事,裴姨娘这么说,不得把她也拖下水!

    好在吴妈妈自尽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官府并没有过多追究裴姨娘口中的指使,毕竟没有半点证据。

    停灵七日后,纪霏霏尸身下葬了,虽然裴姨娘哭着喊着想把纪霏霏带回纪家,葬在纪家祖坟里,但她现在不是能随便离开的妾室了,身为伯府的平妻,她这辈子都是伯府的人,就算知道是伯府里的人害死了她,她还是不得不留在这块让她痛苦的地方。

    纪霏霏下葬后,裴姨娘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日日魔怔的对着空气说话,动辄就哭着自残,大喊后悔当初让纪霏霏做了平妻,没有听纪舒的话将她接回来。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纪父将人送到了庄子上,派了许多人精心照顾着,可惜只怕她余生都会陷在害死女儿的愧疚里,无法自拔。

    ……

    冬去春来,转眼已经是三月里,大秦一年一度的马球季开始了。

    当今天治帝酷爱打马球,因此特意定在初春时,开展马球比赛,由亲军十二卫组成十二个队伍,两两对决,胜出的队伍将由天治帝亲手颁下赏赐,可谓是一场荣耀及亲帝的最好时机。

    去年的队伍赢家,打的最好的那位已经是天治帝身边的近卫了。

    与此同时,民间也可以开展马球赛,除了天治帝,京中也有不少侯爵公爵喜欢马球,各自有自己的队伍,民间马球赛在京郊的马场举行,汇集了许多喜欢看马球的名门贵族。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赌徒们的欢庆会。

    在大秦,赌博是一大忌,轻则警告重则斩手,但马球比赛赌输赢是被官府允许的,在这时就会有赌场钻空子,召集赌徒来赌场赌,若是被官府发现,便说是在赌马球的输赢,很容易糊弄过去。

    马球比赛赌输赢,不仅在民间流行,在高门贵胄之间也很时兴。

    这日,李氏正在一夫人家里和其他几人一起打麻将,东道主便问:“今天马球赛,你们都押的哪一位胜啊?”

    “当然是锦衣卫了,去年就是锦衣卫赢的。一定能一本万利。”

    “我倒觉得不可能,去年的赢家又不参加今年的比赛,说不定是去年第二名的羽林右卫赢。”

    聊着聊着,便问到李氏身上:“李夫人今年赌的哪一家?”

    李氏讪笑,“我……我好些年不赌了,没意思……”

    东道主笑着戳穿她的假话:“是伯爷不让赌了吧?你也是,赌起来没个轻重,怪不得被伯爷禁了,连在自己府里打麻将都不敢,还得到我这里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