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的密林中。

    一位身穿黑色兽皮的男人,躺在长的很像芭蕉叶的植物底下。

    他浑身都是撕裂伤,血水涌出又被雨水迅速冲刷掉,汇成蜿蜒的痕迹一路流向远方,血腥味极重。

    贺瓷转身欲走。

    在快穿局执行了八万多个任务的她,已经不知道同情心是什么东西?

    同情旁人,然后被背刺的时候,要占一半还多。

    她转身欲走。

    可刚刚平息下来的,身体内部拉扯的疼痛感,比刚才那会儿还要更疼。

    “唔。”

    身后又传来一声低吟。

    “贺瓷,”对方突然出声,精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救我。”

    “是我。”

    “我是墨霄。”

    脚步顿住。

    贺瓷满眼警惕的扭头,用脚踩断遮挡自己视线的植物的根茎,贺瓷撑着伞,给对方也遮了一片晴朗,蹲下身子仔细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眼前的男人,面色无比苍白。

    黑发黑眸,眉骨明显,鼻梁高悬。

    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没什么颜色。

    身上的兽皮衣破破烂烂,露出大部分蜜色的胸膛,肌肉明显,雨水顺着肌肉沟滑没向下,和血迹蜿蜒到一起。

    他伤的很是厉害。

    已经翻开,被雨水冲刷的泛着惨白的伤口,纵横交错在他的身上。

    贺瓷垂眸仔细看他,“你是哪个部落的?”

    “我没有部落。”

    墨霄看着贺瓷,眼神复杂,眸底的情绪多到贺瓷有些看不明白。

    “但我知道,你是贺瓷,我认识你的眼神,”墨霄仔细的盯着贺瓷的双眸,“不是红鹤部落的鹤,雌性的雌,而是加贝贺,瓷器的瓷。”

    贺瓷的瞳孔微微紧缩,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他的脖颈,“你到底是谁!”

    无论是红鹤部落的兽人还是赤狐部落的兽人,唤她名字的,默认是‘鹤雌’两个字。

    只不过,贺瓷从来都懒得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不认识字的人纠正,反正读音都一样,没什么关系。

    “我是流浪兽人墨霄,”墨霄仿佛没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上还抵着一把匕首,面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皮肤比起刚才愈发苍白了许多,几近透明,“刚才那句话,是你当初临走时告诉我的。”

    贺瓷拧眉。

    她确认自己没有失忆。

    几万个任务做下来,她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查看一下管理局商城的秒杀活动然后让人帮忙抢一下。

    贺瓷张了张嘴,“你……”

    话刚开了口,墨霄再也撑不住,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贺瓷握着匕首的手指松了松,确认对方是真的晕了过去之后,略一犹豫之后,从空间里拿了一粒消炎药塞进他的嘴里。

    把兽皮雨伞调整好角度卡在旁边的树杈子上,贺瓷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出军工铲先清理了一遍周围的植物,把人挪到干净的兽皮上躺好,直接将他穿着的兽皮全部扒光。

    用酒精消毒。

    对方即便是在昏迷的状态,也被痛的浑身的肌肉紧绷,咬牙闷哼了几声。

    严重的伤口,先缝线,再撒上止血药。

    不严重的,直接撒药。

    最后再用防水的伤口贴贴上。

    不知道他是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前胸后背都是伤,尤其是大腿内侧伤口,再严重一点,恐怕会直接失去下半辈子的幸福。

    这么重的伤,总不能任由他躺在雨中。

    伤口还需要换药,一直不处理,早晚发炎恶化,要么直接被野兽啃食。

    更何况,他认识自己。

    贺瓷思量片刻,咬了咬牙,直接把墨霄背了起来,朝着大豆地的方向回去。

    她离开的这小半天,大豆地里的狐凛,急的快要疯掉,唯恐贺瓷不小心碰到了凶残的野兽。

    见到人影出现,狐凛直接飞快的冲了过去,“鹤雌,你刚才是……”

    注意到靠在她肩膀上的脑袋,狐凛的声音卡了壳,“他是谁?”

    “刚才在林子里,随手捡来的。”

    贺瓷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狐凛,你们出发去收集盐果,我带着族人先回部落,我们要是不动身的话,赶回部落的路上就要走夜路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狐凛十分不放心。

    她背着的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威胁感极大。

    “收集盐果并不是没我不行,”狐凛伸手,想要把墨霄接过来,“你背着一位雄性,回去的路途艰难,你要如何是好?”

    贺瓷直接避开,“不用。”

    “盐果至关重要,它关系着,大寒季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有足够的储备粮,这件事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狐凛沉默,站在原地,很是纠结。

    贺瓷没有与他多说,把墨霄靠在一旁的树下,起身走到一旁,就地取材,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再把人给放上去。

    雨伞遮住的面积有限。

    贺瓷思索片刻,在担架的四角垂直固定了几根长度等同的木棍,而后把刚才垫在墨霄身下的兽皮绷在上面,最后又采了一堆宽大的树叶叠在上面,防止兽皮过早的完全湿透。

    背起自己的背篓,贺瓷喊了要与自己一同回部落的雄性,“我们俩,一人抬一边,把这人抬回部落,治好了充当劳动力。”

    赤狐部落的所有人,目前对贺瓷的敬重,甚至已经超过了狐柔和狐凛。

    听到贺瓷吩咐,完全不带犹豫的直接抬起,扭头兴冲冲的看着狐凛,“少族长,您快去把巫医大人要的盐果带回来吧,这里有我。”

    “如果真遇到危险,我就算不要自己这条命,也会保护好巫医大人的。”

    狐凛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贺瓷见状,低声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瞬间被安抚好的狐凛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看着贺瓷的背影,“好。”

    视线转回躺在担架上,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墨霄,狐凛的面色泛着酸意。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兽形。

    眼看着贺瓷走远直到完全不见踪影,狐凛才带着其余的雄性兽人飞快离开,比原定的速度要快上很多,全速朝盐果地赶去。

    “巫医大人回来了!”

    “巫医大人。”

    赤狐部落外,最先见到贺瓷的猿族兽人,纷纷开口与贺瓷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