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人都停下来后,雷善顺着刚才那枚子弹射过来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开枪的人,赫然正是罗老歪派下来的杨副官,此时他手里的毛瑟手枪已经被雷善扔回去的子弹打碎成了零件,连带着拿枪的手也被打穿。

    雷善什么也没说,无视了杨参谋怨毒的眼神,在地上捡起了几只刚才不幸被自己的吼声震晕的毒物,交给了魏淑芬。

    “这些拿着,回头给大蛊师看看。”

    “好嘞。”

    魏淑芬应了一声,欣喜地将毒物放入自己的行囊。

    之后,雷善带着魏淑芬和干脆面一跃上了房顶,陈玉楼他们也紧随其后,心急忙慌的顺着【蜈蚣挂山梯】向上爬去,经过了刚才的生死一瞬,这些人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不过等他们爬到房顶,却早已经不见了雷善的身影。

    众人知道雷善是高人,一定是有离去的法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推搡着跑到山崖边,上了挂在悬崖上的【蜈蚣挂山梯】,使出浑身力气向上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穿过山涧里白茫茫的雾气,众人见到一线天光刺眼,都知道是自己已经脱困了,不由心中大喜。

    爬上悬崖之后,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卸岭群盗们仿佛一条条死狗一般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们此时两条腿像面条般发软,躯壳中三魂飘扬,七魄飞荡,又哪里站得起身。

    罗老歪从陈玉楼和鹧鸪哨那里,了解了这墓里的毒物厉害,不禁有些胆寒,众人一合计,便重整了队伍,暂时退回了瓶山脚下。

    陈玉楼这回盗墓出师不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越捉摸越是不甘心,虽然他有心想退,但是身为卸岭魁首,率众盗墓却死了兄弟还无功而返,今后他还有何面目与人说长道短?要知道,在这绿林道上,命并不值什么钱,有时候一块大洋都能找人杀一个送一个,反倒是这面子和威信最为重要,是这绿林道上的安身立命之本。

    可那古墓里简直就是毒物的巢穴,陈玉楼知道自己和弟兄们有几斤几两,单凭卸岭之力根本就没法对付,所以就算他再带人进入地宫,也无非就是重蹈覆辙而已。

    在陈玉楼犹豫的时候,雷善似乎是看出了陈玉楼的顾虑,在一旁插话道:“那些毒物倒是不用担心,我和淑芬会帮你们解决的。”

    闻言,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罗老歪激动的问道:“雷公子此言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淑芬就是苗疆蛊师,最会对付毒物,可惜刚才的毒物太多,淑芬一个人想要收了那些毒物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是想要全部摆平,还需回到村里,召集村里的蛊师们一起来才行。”

    罗老歪有些不太情愿的撇了撇嘴:“啊?还要找人啊......”

    雷善自然看出了罗老歪的小心思,当即解释道:“罗帅误会了,山里人不贪钱财,有钱也没地方花啊,他们看中的是那些毒物,那些毒物或许对你们来说是避之不及的危险,但是对苗疆蛊师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宝物啊,这一次,我们互利互惠,只要毒物,金银宝货一概不取,如何?”

    罗老歪顿时喜笑颜开:“妥了!有魏姑娘她们这些蛊师高人出手,区区毒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事情定下之后,雷善和魏淑芬带着荣保咦晓启程返回了清河村,临走时,还特地吩咐了陈玉楼,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再行动。

    而陈玉楼他们,则是赶紧派人回去加运所需的石灰等物资,随后,又将其余的队伍都部署在瓶山底下,这一次,他们打算换个法子,从墓道中步步为营切入冥殿。

    回去的路上,魏淑芬向雷善问起了之前自己的一个疑问:“雷善,你之前说的那个蜘蛛大侠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他是不是蛊师?是不是各种蛛蛊用的特别厉害?”

    雷善没想到之前开的玩笑她还记得,甚至还运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去进行了理解和猜想,雷善不禁在心里给魏淑芬竖起了大拇指。

    反正现在赶路,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雷善便给她讲起了蜘蛛大侠的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姓皮,叫皮得怕......”

    说到这里,魏淑芬突然打断道:“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

    还不待雷善继续说下去,和他们在一起的荣保咦晓踊跃发言道:“我知道,一定是他小时候顽皮得吓人,对不对?”

    雷善一头黑线的看向荣保咦晓,然后默默点头,随即接着说道:“他本是一介凡人,有一次,他被一只异种蜘蛛给咬了,从那以后就拥有了蜘蛛的本领,吐丝,敏捷,危险感知等等......”

    雷善不停地说着,魏淑芬听得入神,时不时地还会提出一些相当专业的问题打雷善一个措手不及,雷善还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羡慕,心中不由暗道:“果然这种神奇蜘蛛对蛊师充满了吸引力啊。”

    经过了一天的翻山越岭的赶路之后,雷善带着魏淑芬和荣保咦晓才抵达了清河村,村里忙碌的人们一看见是魏淑芬带着荣保咦晓回来了,纷纷将注意力投了过来,有的人跑去荣保咦晓的家里报信,有的人则是前往通知了大蛊师。

    当见到自己儿子毫发无伤的回来,荣保咦晓的爹娘差点没给魏淑芬跪下。

    趁着大家伙都聚集过来的这档口,魏淑芬赶紧拿出了路上已经被自己炼化的几只地宫毒物,献宝似的说道:“阿婆,还有各位,这次我和雷善与那些人一起去了那瓶山,结果发现了一座古墓,那里面有好多这样的异种毒物,我一个人收不了那么多,所以想请各位与我同去,可好。”

    不出魏淑芬所料,看到她拿出来的那几只毒物,蛊师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当听到这样的宝贝还有很多的时候,就连大蛊师也有些动容了。

    当即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大蛊师,毕竟大蛊师是蛊师们的首领,去不去还得她开口才行。

    大蛊师想了一下,小心确认到:“淑芬,你带回来的这些毒物具体还有多少,此去收取那些毒物,可还有其他危险?”

    魏淑芬摆着双手包了一个大大的圆:“有整整一宫殿,说实在的,就算咱们村里的蛊师都去,都很有可能收不完,至于其他危险嘛,自然有其他人开路,咱们只要去收了那些毒物就好,实在不行,这不还有雷善嘛。”

    一边说着,魏淑芬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还将雷善拉了过来。

    大蛊师知道自己这徒弟的性格,见到有雷善作保,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周围其他寨子将他们的蛊师也叫上吧,宝物众多,若我清河村独得,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

    “大蛊师英明!”

    得到了大蛊师的首肯,众人欢天喜地的散了。

    大概又过了一天多的时间,十里八乡刚刚赶完集回去的蛊师们又再度聚集到了清河村,浩浩荡荡足有百十号人。

    他们在村中的广场上认真的听着魏淑芬和雷善的讲解,也亲眼看到了魏淑芬带回来的毒物,对于魏淑芬所说的宝窟心中充满了期待。

    一番类似于誓师的解说完毕之后,由大蛊师带队,魏淑芬引路,数百蛊师开拔前往了瓶山。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行军速度大大的减缓了,雷善他们行了一日,才堪堪前进到了半路上的攒馆。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攒馆内外已经搭起了许多军帐,俨然已是一副军营姿态,但是里面的人,不管是兵痞还是卸岭群盗,大多都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而且几乎人人带伤,要不是雷善知道他们的底细,别人看了指不定还以为是哪个伤兵营呢,怎一个惨字了得。

    雷善让蛊师们在军营外等候,自己进去找了陈玉楼他们。

    一路来到攒馆里被人打扫出来的一间静室,雷善就看到了一脸呆滞,目光涣散的陈玉楼以及浑身都打着绷带,还瞎了一只眼睛,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罗老歪。

    根据雷善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八成是害怕自己带了人来,名为抓虫,实为夺宝,所以趁着自己和魏淑芬不在,贪功冒进,率先探了古墓。

    其结果不言而喻,看就知道一定是折羽而归了。

    “呦!二位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听到声音,房中二人顿时面露惊喜的起身。

    “雷公子!你可回来了!”

    陈玉楼将这几天雷善不在时他们的遭遇讲给了雷善听,说什么为了给各位蛊师们开路,他们率先挖开墓穴大门,又说进去破除机关,结果遭了其中机关暗算,损兵折将,所幸不辱使命,已经破除了其中的机关。

    但是在雷善听来,这都是为了让雷善不要怪罪他们的说辞。

    于是,他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象征性的安慰道:“胜败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陈总把头休要焦躁,专门对付毒物的蛊师我已经带来,我想以你卸岭一脉的能力,这一次再上瓶山,定能将这座山里古墓挖它个底朝天,也好对得起你那些折了的弟兄!”

    说完,雷善又随手扔了2瓶药水给陈玉楼,陈玉楼看着那瓶里翠绿的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东西,顿时犹豫了起来。

    “雷公子,你这是......”

    雷善摆了摆手:“这次我带了百多个蛊师来,可别让人久等了,这是神药,你把药水涂在罗帅的伤口上,他这伤就能好上不少。”

    陈玉楼不疑有他,赶紧解开罗老歪身上的绷带,仿佛给烤鱼刷酱料一样地将药水涂在了他的伤口上,涂完这一面,又翻另一面,不过烤鱼刷酱料是越烤越香,罗老歪涂药水却是越涂越鲜活。

    只见原本他身上那些个被古墓机关弩箭扎出来的血洞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不消片刻,除了一只瞎掉的眼睛没长出来,罗老歪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人也转醒了过来。

    当得知是雷善救了他之后,罗老歪喜出望外,当即就给雷善躬身行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然后便急匆匆的冲出房门,按照雷善的要求集结队伍去了,而陈玉楼也跟在他的身后,让花玛拐去让兄弟们集合。

    他现在心里焦急,因为已经亲自带着手下两探瓶山古墓,不仅均是无功而返,而且加起来数数,已是枉自折了几十个弟兄,其中大多数都是卸岭群盗的精锐之士,要是再不做出点成绩来,别说他总把头的金交椅要坐不稳了,就连常胜山的山头怕是也要土崩瓦解。

    还好雷善带着人及时回来了,让他又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