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嘴角抽搐,感觉这世界荒谬极了。

    眼瞅着群里众人要声讨云骑军,他先是找景元和同学求证,在确定近日没有云骑军受罚后,开始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近期无人请假。

    羡鱼笃定高情商同事说得就是谣言,主动站了出来。

    【非工作时间不回:放心,是假的,谣言而已,没有任何同事受伤,估计是腾骁将军担心谣言成真,这才开始关注大家的心理状态,我负责《职业心理测试》,做完后我把答案发群里】

    同事们原本讨论得火热朝天,经过羡鱼的提醒后,立刻重回正轨,在高情商同事的引导下,迅速瓜分了剩下的问卷。

    高情商同事小心翼翼地发来消息,询问羡鱼的状况。

    言辞之间,颇有侠义之气,表示甭管是剑首还是什么高层,都不能欺负太卜司的人。

    羡鱼看了哭笑不得,语气郑重地谢过对方,再熟练地澄清谣言,为风评被害的剑首说话。

    他原本就没想着借着消息澄清谣言,看到高情商同事过来试探后,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整个太卜司只有他一个头铁的大犟种,敢在元帅来罗浮时请假……

    谁能想到,自己睡一觉起来,连带着和镜流的风评都变了!

    也不怪外人相信谣言,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羡鱼请假,只是单纯地想要补觉。

    怎么说呢?若是抱有恶意的造谣者,他早就出手薅羊毛了,等到薅不动了再撒手。

    但对着抱有善意的关照,他有种无力感。

    感觉怎么解释对方都未必会相信啊!

    只能等明日去太卜司上班时,谣言才能不攻自破吧……

    羡鱼叹了口气,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完一项心理测试,将答案分享给同事们。

    他不理解,搞不懂腾骁将军的想法。

    为何让太卜司的人员做心理测试呢?

    比起他们这些天天坐班的文职人员,倒不如关注频繁征战的云骑军。

    他们动辄身陷危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

    明明更应该关注他们的心理状态啊。

    奈何打工人身不由己,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按照领导的心思执行命令。

    羡鱼参考同事们拼凑而成的答案,适当修改选项后,终于完成了剩下的三份心理测试。

    第二天,羡鱼一改死宅本性,十分主动地撸起袖子,刻意露出完好无损的胳膊来破除谣言,四处找同事寒暄。

    毕竟谣言又没有指名道姓,直截了当地谈起,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天杀的心理测试。

    他们都以为在做完测试后,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太卜执行力太强,头天将军发通知,第二天太卜就开始挨个找人谈话。

    太卜萧林在接连找过几个人后,又走到羡鱼的工位旁,甩下一句:“来我办公室。”

    等羡鱼到了太卜办公室,就见萧林将一份纸质文件放到桌子上,皮笑肉不笑:

    “你的人格障碍测试结果很有问题啊,羡鱼,你有什么头绪吗?”

    羡鱼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做这项测试的时候,明明很认真啊!

    完全没有照搬其他人的答案,自己做了好多题。

    太卜萧林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耗费时间,转而询问:“你人没事吧?和镜流怎么样?”

    昨天太卜和剑首镜流打了个照面,对方那杀气腾腾、冷淡至极的气势,可把他吓得够呛。

    他本人只是个靠卜算一路升迁的文职人员,工作时只和天舶司的人来往,鲜少见到身经百战的将士。

    乍一碰上镜流,他冷汗都出来了,一听对方问自己下属的地址,他硬撑着没说。

    镜流一副寻仇的模样,再联想到极为惊悚、寄给羡鱼的丰饶孽物……

    这不是妥妥的威胁吗!

    他要是说了,自己下属的命还保得住吗?

    萧林面上露出了些端倪,刚好被下属瞧了个正着,他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结果一转眼,谣言就越传越奇怪,就连太卜本人都看不懂了……

    太卜忍不住怀疑人生。

    难不成他失忆了?羡鱼真被捅了?

    等见了下属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萧林总算松了口气。

    就连什么劳什子人格障碍的测试结果,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测出来有问题的,不止羡鱼一个。

    “我和镜流是朋友,没有任何矛盾。”

    羡鱼摇头,极力为自己和镜流澄清谣言。

    任他磨破嘴皮也未必比太卜一句话有用,还不如直接和顶头上司倾诉。

    “太卜大人,您管管太卜司吧,我真不知道这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单方面认定两人有仇的太卜:“……”

    羡鱼继续道:“镜流性格很好的,只是平时表情少了一点而已,不知道造谣者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偏见。”

    曾被镜流吓得冒冷汗的太卜:“……”

    羡鱼长吁短叹:“真不知道那些空口造谣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般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又如何能在太卜司担任职务呢?”

    间接为谣言添了把火的太卜:“……”

    萧林头疼似的扶着额角,朝羡鱼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见领导赶人,羡鱼丝毫没有探究对方想法的念头,转身就走,最后再帮领导带上办公室的门。

    他是出来打工挣钱的,不是来揣摩上司想法、内耗的。

    羡鱼在太卜司,主打的就是听劝,领导让干嘛就干嘛。

    至于言外之意?不知道,听不懂,学宫老师没教过。

    他时而处理工作,时而摸鱼刷手机,浪到快下班,才慢悠悠地整理好桌面文件,随后准点下班。

    羡鱼走出太卜司,一眼就瞧见那高耸直至天际的建木。

    那向上舒展的枝干,繁复又密集,它们似乎是想要撑破天际,奋力朝上蜿蜒生长。

    换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期待这棵巨树长满绿叶的模样。

    唯有知情人,知晓这棵巨树的真相。

    看似壮观的树木,不需要从泥土中汲取养分,更不需要阳光与水分。

    它伸出庞大又无形的根须,把无数人的血肉视作养料,却没有料到,仍有无数人宁可忍受无尽痛苦,也要将根须挖出血肉,彻底断绝它的生机。

    不管看过多少次,羡鱼都会由衷感叹仙舟人的强大。

    他们历经波折,淌过无数尸山血海,却仍没有被折断脊骨,真的很了不起。

    羡鱼由衷赞叹着,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发量爆炸的白毛男。

    这不是景元吗?

    “羡鱼,我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景元眼睛登时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奔来,拽着他就往路边的餐馆走。

    两人就座,景元飞快点完餐,将菜单移交给羡鱼。

    突然,餐桌旁出现了一个壮汉。

    “将——”

    景元看清楚对方的脸后,陡然一惊,猛地站起来,刚要打招呼,就见壮汉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