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会将我接下来所推算出的结果和章夫人的反应都写到纸上,您可以对照我写出来的东西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皇帝没有意见。

    不多时,有宫人拿来了纸笔。

    虞知意用广袖挡住周遭的视线,另一只手奋笔疾书。

    很快,她放下笔,吹干了纸上的墨,又将纸折叠了起来,这才把纸交给了那位公公。

    孟氏面露不屑。

    装神弄鬼。

    虞娇娇也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这个白痴,即便她真的踩了狗屎运蒙对了什么东西,只要孟氏不承认,谁又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至于说中孟氏的反应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神,为何在虞府的时候却斗不过自己?

    皇帝看到纸上的字,神色微动,在皇后看过来的时候收起了纸,淡淡道:“朕看到了,开始吧。”

    虞知意点头,看向孟氏,目光又越过了她的脸,看向了一旁的勇国公:“国公爷可知,您的姐姐当年是怎么死的?”

    勇国公原本正老神在在地看戏,没想到这战火竟然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还是这个被他视为禁区的话题,当即沉下了脸:“你想胡闹,莫要扯到已亡人的身上。”

    孟氏眸中划过了一抹慌乱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跟着呵斥:“杜少夫人,请你注意分寸!”

    虞知意没理会夫妻二人的态度,抛出了问题后,又看向了皇帝:“陛下,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人物,全都用别名代替。”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叫小勇的贵公子,虽然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但他是嫡长子,所以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他会继承家业,而且其他的兄弟姐妹,只能得到一部分钱财和产业。”

    “小勇的家族家大业大,家中的每个未婚男女,都是外人眼中的香饽饽,男子想娶小勇的姊妹来搭上小勇家这棵大树,女子想要嫁给小勇本人和小勇的兄弟,成为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小勇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秀外慧中,美丽善良又温柔敦厚,小勇十分敬爱自己的姐姐。”

    “以上,是我要讲的故事的大背景。”

    “在小勇成年之后,想要嫁给她的女子如同过江之鲫,但小勇家门楣高,小勇的眼光也高,而且无心情爱,一来二去也没看中哪个千金小姐。”

    “在小勇所在的城池有一个小户人家,其家庭背景和小勇家简直没法儿比,这家的女儿想要嫁进小勇家更是如同痴人说梦。”

    “但,这家有个目的性和行动力都很强的女儿,这个女儿,我们就叫她小美。”

    “一开始,小美不敢奢望能够嫁给小勇这样的天之骄子,甚至就连梦里都不敢想。可,老天给了她机会。”

    “某一日,她在街上无意间捡到了走在前头的小厮掉下来的画轴,她本想还给对方,但对方速度太快,她跟不上,便去了那小厮的主子刚刚出来的店铺,想问问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将画还回去。”

    “没错,这位被粗心的小厮弄丢了画的公子,就是小勇。”

    孟氏一拍桌案:“一派胡言!我根本没有捡过什么画,更没去打听过!”

    虽然虞知意通篇都用了“小勇”、“小美”来代替,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出来,这里面的主人公就是她和勇国公。

    勇国公神色莫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皇帝和大殿内的人却是兴趣盎然:“然后呢?”

    就连一直沉浸在尤冰月和逍遥王有超乎朋友之外的情谊的震惊和伤心中的杜子恒,也被吸引了,等着听接下来的故事。

    虞知意笑望着孟氏:“章夫人是不是觉得,您已经毁掉了所有处心积虑地接近大姑子的证据,而且当年那位掌柜已经过世了,就死无对证?”

    “本夫人说了,本夫人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夫人与姐姐是无意间认识的,不仅是大姑子和弟妹,更是好姐妹,你不要玷污我们的感情!”

    还真被这贱人说对了,她就是仗着死无对证,所以才敢死不承认。

    也不能承认。

    虞知意笑着按了口气:“章夫人,百密一疏呐。虽然你撕毁了记录着勇国公的姐姐的行程和习惯的密信,也在上位成功后除掉了当年的那些人,但有一样铁证,却因为你的疏忽而留存到了今日。”

    她看向皇帝:“陛下,勇国公夫人在京郊有一处私人庄子,庄子的杂物间有一排柜子,最左边的柜子与墙壁的夹缝中,卡着一幅画,这幅画,就是她当年捡到的那一幅。”

    “那是一副人物画,画中的人正是国公爷的姐姐。”

    勇国公嚯地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当然记得那副画。

    那可是他亲自为姐姐画的!是他要送给姐姐的十七岁生辰礼物。

    那一年,姐姐刚刚定了亲,他一想到日后就要和姐姐分开了,心中十分不舍。

    那副画,就是他注入了全部情感画出来的,所以记忆犹新!

    也因为画没有送出去,而遗憾至今。

    孟氏已经有点慌了,想要说什么,可虞知意已经开了口:“陛下,那个庄子所在的地方我已经写在纸上了,您尽管派人去搜,肯定能搜到那副画。”

    “不……”孟氏想阻止,勇国公突然投来了冰冷的一瞥。

    孟氏如坠冰窟,后面的话全都僵在了喉咙里。

    勇国公看向虞知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为何没有将画送回来?”

    “用那副画直接接近我,不是比接近我我姐姐更方便?”

    “非也。”虞知意道。

    “国公爷年轻时一心只有保家卫国的理想,无心情爱,所以将上门来说媒的人全都赶了出去。此时在当时,也算是京中的一大奇谈。”

    “章夫人从装裱店里知道了您的身份后,又向掌柜打听画中女子的身份,得知画中女子是您的姐姐,且姐弟关系非常亲厚,她就迅速判断出,与其接近您,不如接近您姐姐。”

    “而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她故意安排了一出美人救美,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取得了您姐姐的信任,此后,她就名正言顺地来勇国公府,又从您姐姐那里打听到了不少您的喜好,比如知道您一心想要上阵杀敌,便强迫自己研读兵书。”

    “您得知她竟然懂兵法的时候,不是非常惊喜吗?”

    勇国公:“……”

    是挺惊喜的。

    他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对方和自己有共同语言。

    而孟氏,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