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冰月大咧咧地朝着柴房的门口走去。

    武安侯世子想要拦,她怒道:“你的主子都不敢拦我,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干扰我办案?”

    她并不认识武安侯世子,当然就算认识了,可能大概率也不会在乎。

    她不在乎,杜子恒却在乎,赶忙解释:“冰月,这位并不是意儿的奴才,而是……”

    他见江湖人并不知道虞知意和武安侯世子的真实身份,便知道他们并没有大咧咧地表明与朝廷的关系,所以在说起唐明轩的身份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迟疑。

    然后,想到了一个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懂的提醒方式:“是唐小公子的兄长。”

    尤冰月起先没反应过来“唐小公子”是谁,片刻后才意识到。

    唐小公子不就是之前差点儿被她打死的那个武安侯府的小公子吗?

    她动手打了那个唐小公子,正是杜子恒和虞知意的孽缘的开始。

    若非虞知意插手了这件事,杜子恒也不必陪她回娘家,也就没有后来的一系列的事情了。

    她对武安侯府一家没什么好感,立马瞪了武安侯世子一眼。

    不等虞知意说什么,她就伸出手将人推到了一边。

    武安侯世子眼疾脚快,瞬间避让了开去。

    然后一脸迷惑地看向虞知意。

    显然他想不明白,为何世间竟有如此不知所谓的人,分明是她因为一点小误会险些搞死了他弟弟,他还没表现出对她的厌恶,她竟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再说了,她难道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就算她不在乎杜子恒和黎长淮这两个关系匪浅的男人的眼光,可他还在乎某个只想当鹌鹑的人的眼光的好吧!

    虞知意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歉意。

    今日的一切虽然都是局中局,可她只能把控个大体的方向,把控不了局中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

    柴房的门被大力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全貌。

    柴房的面积不算大,挨着里面的墙壁的方位堆满了柴火。

    尤冰月在柴房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又走回了尸体旁。

    她在尸体旁边翻了翻,旋即起身,冷冷道:“江二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李柔的尸体旁,赫然有一个用鲜血写成的字。

    锦。

    整个武林盟,名字里带锦的人只有虞知意一个人。

    尽管她更习惯自己叫了十几年的“虞知意”,但对于武林盟和江湖上所有人来说,她的名字都是江似锦。

    血字还是新鲜的,因为被裙摆盖着,在裙摆被撩起来的时候,那血字也变得歪歪扭扭,看上去诡异又瘆人。

    陈欣悦身体晃了晃,白着脸泪眼朦胧:“姐姐,竟然真的是你杀了暖儿!我知道暖儿当初的行为在你看来等同于背叛,可暖儿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投奔了我而已。”

    “你这样,究竟是容不下她,还是容不下我?”

    她捂着脸,嘤嘤哭泣。

    突然,人群从后面分开,陈若兰满脸悲戚地走了进来:“二小姐,我知道你真正怪的人是我,如果你心中有怨气,尽管冲着我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报复我都欣然接受。”

    “欣悦她是无辜的,你能不能放过她?求求你!”

    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场中众人都被她这举动弄蒙了,有人懵逼道:“怎么回事?这陈堂主和江二小姐有仇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对于武林人来说属于是刚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却又不显得突兀。

    陈若兰也听到了,她掩面苦笑:“二小姐当年会被歹人偷走,流落在外,全都是因为我。”

    她突然自曝,把所有人都炸了个措手不及。

    江流弈只觉得不妙,下意识就想阻止。

    虞知意扯了扯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举动。

    杜子恒看着二人相处自然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满打满算才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这般有默契了吗?

    陈若兰没看到众人的互动,继续道。

    “当年我因为身体不适,派人请了二哥过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因为脚下无力而摔倒,二哥扶了我一把,这一幕被二嫂看到了。”

    她擦了擦眼泪:“相信有不少人都知道,在我年少之时曾经立下过誓言,此生除了二哥谁也不嫁。后来虽然我嫁了人,可这誓言早已被有心人记住。”

    “二嫂误会了我的意图,当场气的离家出走。也是在当夜,二嫂动了胎气,在外产女。后来,婴儿被歹人盗走,一直到前不久二哥才将她寻回。”

    她掩面哽咽:“这些年锦儿吃了不少苦,心里记恨我也是应该的。”

    “可是,欣悦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你要恨就恨我,要报复也都冲着我来,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是我求求你,不要迁怒欣悦。这孩子从小过得够苦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因为我的事情而遭受无妄之灾。”

    江湖人一听,顿时炸了。

    “不是,等会儿,我有点乱。”

    “当年的事情,到底和陈堂主有什么关系啊?”

    “谁说不是呢,她只是摔了一跤罢了,是二夫人小肚鸡肠,问都不问一句就误会了二爷和陈堂主,也是她任性地挺着个大肚子跑下山。”

    “早产是她自己作的,孩子是歹人偷的,怎么看这些事儿都和陈堂主没关系吧?”

    江流弈俊脸阴沉。

    他就知道,陈若兰一开口,准没是好事。

    陈若兰这一手,和虞知意刚刚用的是同一招。

    都是先发制人,让听到她的话的人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

    不同的是,虞知意说的都是真话。

    而陈若兰则是半真半假。

    毕竟当年她究竟是不是有心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而那个偷走了虞知意的人,虞知意十分肯定是季光岱。

    可惜她还来不及把人揪出来质问,那人就被天雷符给劈死了。

    想要破解这种语言陷阱也很简单,只需要将证据拿出来甩到对方的脸上就可以了。

    而且因为对方说了谎,还意图误导众人,所以一旦真相大白,说谎的人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可问题是,没有证据。

    如果当年的事情能找到证据的话,他们早就甩到陈若兰脸上,然后把这对喜欢搞事情的母女赶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