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甲军团一共有分三个师团,以火焰颜色作区分为紫、白、黄三色。师团之下各自又有若干大营,营下分出各路。取一万人为一簇,均分十伍,一伍千人,再分十行,一行百人又作十排。其中紫焱师是为第一师团,入选考核极其严苛,行动也最为神秘,是一支平日里只藏匿在传说中的军团之精锐。白焱师是花周国的边防军,设有六营分散于边关各地。其中离玉节镇最为接近的便是位于句夫府丹若镇的林字营,从玉节镇外的大秦河乘船顺水,走过三日便就到了。而最后一支黄焱师,通常是以一行百人为基本编制,一如玉节行营这般是驻防在各地官驿要道的守备军。

    当然,入了烈甲军并非就是能立马装配有烈军机甲。作为花周国护国重装,那一身火焰烈甲的制造技艺一直是为傲雪宗最高等级的机密,且又造价惊人,需得以上等精铁和二等火晶为基础原材。也正因此,玉节驿的黄焱师下属烈甲军团内,又细分了三个基本兵种:九排红甲简装都是平日里需要负责简单防务的基础兵士,同时也协管着驿站处所属的海棠士,以弥补杂事中的人手不足;十排常服兵平常则是主要负责点阵跃迁工作,除却日常训练以外,多是处理公务交递的文书工作;只有经过长期训练合格后的勇猛兵士方才被允许穿那黑衣作训服,装配重甲进行高规格战斗。

    刚刚完成早间的点卯,新招募的军团兵今天依旧还是身穿黄衣。作为他们正式加入烈甲军团的头一日,这些新人们此刻正站得笔直,等待着伍行首的新兵例行点校、训诫及军营分配。

    几日前,玉节镇上那一处成衣铺子里的夜袭事件已然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稀奇诡谲的故事总是能吸引到看客群众们的无比热情,作为那日凑巧撞上的几位当事人,施梁、杨浩及耿三三人自然是要守口如瓶的。然而,就算当晚衣铺里的兵士都已经被行首亲自下了禁令,依旧是难免总有些人会有意无意地说漏嘴;其中自然还有个别晚回来撞见后,不敢进院落的外宿人士;亦或是在厢房里偷看并未出声的极少数鸡贼。当然,那位女娘夜半里疯癫似的叫嚷也不是武行首能够轻易隐匿得下的,知晓秘密的人一旦超过三个,便就是等于全世界都已经知道。

    前来见过新丁的武凯精神饱满。显然,当下这番舆论的风波其实并未对武行首有造成太多影响,一身儒衣常服的习惯性穿搭还是如往常那般沉稳与干练。目光扫视一众新人之后,武凯以简洁的发言,极为简短地提了提对他们的期望,便仍由常服排、红甲排两位排首点名提人。

    “海棠会最亲密二人组”又一次不幸被拆离,施梁、耿三与七字号的老兵高文斌被分入了常服排,杨浩则被现任红甲排首马飞第一个叫到了身前。

    人员分配完毕,两位排首就各自领了自己队伍的新人,前往营属。

    “我们十排不同于其他队伍,平日里主要负责的是点阵跃迁的工作,你们是此次考核中文字书写最为工整的三个人,符合了我们排的最基本要求。”常服排首李商走在队伍前面,一边领路一边向三人介绍,“你们三个以后每天就先跟着我,因为我们排日常工序相对毕竟繁杂,一直有一个老带新的传统。这几天你们先熟悉熟悉环境,后面我会慢慢教导你们点阵牌的篆刻、跃迁仪的使用。”说话间四人走入了跃迁工帐。

    第一次见到营帐内如此硕大的金属仪器,对于三位新入职的烈甲小兵还是颇有震撼的。尤其是那一对巨大的金属炮台,隐约间散发着幽幽红芒,更是彰显着它的独特不凡。李商看了眼状若木鸡的几人,微微笑了笑,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十排最紧要的秘宝:跃迁仪。它能远距离传送单一物质,比如石头、泥土、水、金属等等,只需设置好特定坐标,就能够通过这台仪器的传送台将物质传输到另一台仪器上。”说着李商上前摸了摸金属管,继续说道,“这两个炮管,如你们所想就真的是火晶炮管。你们应该都已有了解钥族的危险,这些钥族就是单一的物质生命,它们可以穿梭于跃迁仪器之间。所以!常服其实才是整个烈甲军团中最危险的工作,尔等平时需得小心谨慎,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在意外发生时活下来!一定要记住了!”

    “是!”三位新人站立笔直,认真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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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过去半年,在师傅李商的悉心传授下,施梁三人很快便就熟悉了几台仪器的操作使用。烈甲军营虽然只与海棠会隔了一堵后墙,然而每日训练的强度却是远远超出了海棠士的日常训练,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咬咬牙就可以坚持下来的。若非是有前期的训练基础,就算意志再坚定,人也会因身体承受不住而废掉。

    正式成为烈甲军团兵士后,施梁拉着杨浩便就第一时间找寻到了自己昔日的教官。吕佩见到两个弟子居然能够如此快地完成晋升,十分得意,拉着两人在自己的重甲三排营帐中好不开心地一通炫耀。最后,直惹得实在是看不下眼的李排首一顿臭骂,才有所收敛。

    不过,作为施广忠的旧部,李勇其实心里也是十分欢喜,见着老行首的侄辈如此出息,很是欣慰。最后,特别准许吕佩带着施梁与杨浩二人在重甲营房中过了一夜。只是,略微遗憾的是,五七三那里关于二叔的牺牲,消息并不比施梁已经获取到的多。军中怀疑的金属女,施梁大概也是知道说的那女子便是姜岚,他自然是相信姜岚没必要欺骗自己。只是,这些事也不便和杨浩多讲。

    “我一定会把那个金属女找出来的!”那天夜里,躺在施梁身边的杨浩很认真地对他说。施梁知道杨浩的心意,无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还是不要连累自己的兄弟了。’男人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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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色渐黑,回想着过去的事情,已经慢慢习惯了常服每日工作的施梁,现在正独自一人坐在操作台前,整理归档今日份的点阵牌就是他今晚的工作。晚上的事情没有白天繁杂,只需要归档下今天一整天里累积下来的跃迁资料,再将一些废损的点阵金属牌单独封存,便就可以在营帐中休憩一会。距离既定的日子没有多久了,只需再有一日,便需将这些废损品一股脑跃迁至傲雪宗的回收基地,由那里进行专业的重新熔炼,然后再发往各处,以最大化的利用这些造艺特别的金属。

    明日是十天一轮的休沐日,施梁只希望今天夜里能把手中的工作早点忙完。好养足精神,早些回家陪伴家人。‘小柔该是能走路了吧。’施梁心里还有些挂念家中的小淘气包。上次休沐时,小屁孩搂着施梁“阿爸!阿爸!”叫得可是开心了,却是把平日里抱养她的姜兰给羞臊了脸蛋通红,煞是好看。这孩子现在开始牙牙学语了,平日里管她叫阿妈已然成为习惯。

    “阿爸!”“阿妈!”虽然三人并无血缘联系,却实实在在成为了一家人。

    想到开心处,施梁微微露出了藏不住的笑意,又赶紧摇了摇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人与人在一起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虽然,他知道自己与姜岚始终是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可是一年多来的点滴相处,依然还是在男人的内心深处,一点一点悄悄然生出了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每个月只有三天的休沐日,已经成为了施梁艰苦繁燥的军旅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生活期盼。

    “吱吱吱!”却是晓鼠的声音从营帐内里废损的金属片堆中传来。施梁放下手中已经快要整理好的文书资料,站起身来,前往查看。虽然就常理来说,跃迁帐中除了那一台硕大的晓鼠根本爬不上去的跃迁仪器之外,并无什么设备需要特别防范动物的噬咬。可是为了小心起见,听到声响还是需要值夜人员上前仔细检查一番才行,这是他们常服排值夜章程中的明文规定。

    毕竟已是夜深,营帐里还是有些昏暗。今日值守的常服小兵正悄悄地举起一盏小灯,顺着角落里细微的动静,轻手轻脚摸了过去。“吱吱吱!”一道黑影一蹿而去,只瞧见装着废金属的大木盒子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那晓鼠啃咬出了一个小洞,应该是在里面做了窝。施梁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不由感叹了一句:“唉,晚上的活又是要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