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祤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礼仪微笑。

    他拿起酒杯。

    “父皇、皇祖母,儿臣也祝父皇和皇祖母福寿双全,祝大夏国泰民安……”

    “行了。”

    庆帝不耐烦的摆手。

    “朕不想听这些恭维之词,大夏是否国泰民安,不是祝来的,而是端看太子如何做来的,嘴上之词无用!”

    这话话里有话,谢祤面色一滞,却又好脾气的笑道:

    “是,儿臣知晓,谢父皇指点。”

    “坐下吧。”

    “是。”

    谢祤笑容未动,眼底却闪过阴霾。

    他坐下,看了眼手中酒杯,用力一握。

    明明都是儿子,为何偏偏对他爱答不理?

    既然对他如此厌恶,当初又为何要让他做太子?

    他不甘心!

    不甘心啊!!

    萧贵妃却没能听出庆帝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一听他说大夏往后如何,端看谢祤,她便心头一喜。

    这句话乍一听似在点拨,肯定谢祤身为太子举止端正,实际却充满否定。

    但萧贵妃自然是听不懂的。

    她以为庆帝这是看中她儿子,立刻喜上眉梢。

    她起身,笑的灿烂。

    “皇上如此看中祤儿,祤儿定会尽心尽力为大夏子民谋福祉的,皇上莫要担心,祤儿如此优秀……”

    “母妃!”

    谢祤眼神暗示。

    “母妃,儿子敬母妃一杯,祝母妃吉星高照,事事顺心。”

    萧贵妃僵在原地。

    见庆帝和太后连正眼都未曾瞧她一眼,悻悻然坐下,心不在焉的抿了抿酒杯。

    十皇子谢麟眼珠子微转。

    也不知和太后说了什么,哄得太后又是一阵大笑,便匆匆跑回夏妃身边,扑进她怀里。

    萧贵妃哀怨的看着夏妃满脸笑意的轻捏谢麟脸颊。

    庆帝在一旁也是眼神慈爱的看着他胡闹耍宝。

    明明她才是贵妃,庆帝无后,按理说,除了太后她便是整个皇宫最为尊贵的那一个。

    然而现在,皇家家宴内,坐在庆帝旁边的却不是她,而是夏妃。

    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夏妃身后有个南阳侯府呢!

    谢祤见她黯然神伤,微微叹息。

    “母妃方才还劝儿子,如今自己倒想不开了?”

    萧贵妃闷闷饮下一杯酒。

    “母妃有你就好。”

    是啊。

    不管如何,如今的太子,是她的儿子!

    而不是夏书瑶的儿子!

    一顿家宴,却是各怀心思。

    除了时不时传来夏妃和十皇子的笑声,其余人都十分缄默。

    林婉意环视一周。

    见所有人都是自顾自的吃喝,根本没人把太子放在眼里。

    她眼底忿然,浅笑起身。

    “父皇,臣妾明日就要主持女人街全街开肆,各大入股的商铺都会开始正式营业,臣妾稍稍估算了一下,明日大概有近三十万两白银的入账,全街买卖流水近一百万两银子,这还只是一日的账目,若是一个月后来算,每月流水能超千万不止。”

    她顿了顿,自信勾唇,略带傲慢。

    “至于每月盈利,臣妾怕估算出错,待正月过后会仔细盘算结果,到时将盈利的银子充入国库。”

    众人哗然。

    每月流水超千万,即便只有三成的盈利,最少也是三百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一个月的数目!

    若真如她所说,那岂不是每年能充盈国库千万不止!

    庆帝总算露出笑颜。

    “太子妃辛苦,若有什么短缺,大可同李福说,他自会安排妥当。”

    他吩咐李福拿出一颗足有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这夜明珠是朕当初和皇后大婚时所用,眼下也没别的用处,便赠与太子妃吧。”

    林婉意狂喜。

    “臣妾谢父皇恩典。”

    李福亲自端着托盘将夜明珠送上。

    林婉意看着奇大无比的夜明珠,惊喜不已。

    这可是只在从前影视剧里提到的东西。

    如今亲眼瞧见,竟真的让人忍不住心悸狂喜。

    她暗道:难怪影视剧里对夜明珠都如此钟爱,这样好看的东西,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占为己有吧。

    如今更是圣上亲自送的,也就显得更为珍贵。

    她欣喜坐下,对谢祤低声道:

    “殿下放心,殿下心之所愿必会达成,有臣妾在,不必忧心。”

    她开始洋洋自得,连着脊背都挺高了几分。

    谢祤掩下眸底晦暗,不咸不淡的开口。

    “那本太子,就仰仗太子妃托举了!”

    该死的蠢女人。

    她以为他这太子之位只能系在她身上?

    她当他是什么?

    竟如此看轻了他!

    当他是无能匹夫,竟还要靠个女人才能保住地位?

    简直愚蠢!

    林婉意察觉到谢祤的怒意,她微微一怔,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僵在原地,紧咬下唇。

    为何。?

    为何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讨得他的欢心?

    自成婚开始,他就对她极为冷淡,甚至极少与她同房。

    她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思来想去,只能将一切罪责怪在苏依依身上!

    谢祤却懒得理她,视线转向不远处空着的位置。

    这是专为二皇子谢墨玹留出来的位置。

    左手边第二个顺位。

    第一顺位,没有放任何东西,只要是家宴,从来都是如此。

    外人只知道当今圣上宠爱十皇子,但只有他知道,在父皇眼中,真正在意的人,其实是二皇子谢墨玹!

    “二皇子到!”

    门外响起通报。

    二皇子谢墨玹未曾换装,一身白衣便装,显得风尘仆仆,在一众奢华装扮中尤为特殊。

    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失礼。

    “父皇、皇祖母岁安,儿臣来迟,搅了父皇和皇祖母兴致了。”

    “无妨无妨。”

    太后笑道:“哀家方才还说怎不见你在宴中,既是岁旦,总要和和气气一家团聚的好,谈何别的。”

    往后看去,却不见苏依依。

    “怎不见依依?你们不是一同游玩去了吗?”

    游玩?

    谢墨玹不解看向庆帝,庆帝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回皇祖母,依依已经回府,稍后便会进宫。”

    “好好好!这就好!好孩子,快入座吧。”

    谢墨玹与庆帝对视一眼,便直接入了座。

    待看到前方坐着的谢祤,脸色猛地一沉。

    “过年时节,太子倒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