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高继行,缩了缩脖子,眼中露出害怕的神情。

    然而此时没人在意他,陈嬷嬷一脸幸灾乐祸,出了这样的丑事,就不信侯爷还会留她。

    暗道寄云今日必翻不了身。

    “我不认识他。”

    寄云被高继行盯得心口发慌,然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和这个男人有关系。

    “的确,这男人突然冒出来,一口咬定寄云妹妹是他的娘子,嘴巴还不干不净,实在是......”

    若岚瞟一眼眸色森冷的高继行,似是担心他生气一般,话说到这儿就怯怯垂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她没说出来的话,厅中妻妾都明白,那男人方才说话露骨,侯爷若是听了,只怕容不下寄云。

    饶是若岚这番话,高继行仍是无动于衷,目光只盯着寄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嬷嬷一看不好,担心高继行心软放过寄云,在一旁装作善解人意道:“他手中有你们的婚书,不辞辛苦从隔壁的临鹿县来找你,若有什么误会,你何不与他说清楚?”

    她的话听着倒是善心,可话里话外无不是咬定了那男人就是寄云的姘夫。

    陈嬷嬷三番两次想坐实她和男人的关系,寄云岂有看不出来?

    只怕这男人,也是陈嬷嬷使手段弄来的。

    她平日看在崔德音的脸面上,对陈嬷嬷礼让三分,然而陈嬷嬷屡次作对,一心把她视为眼中钉。

    更连这样的男人都能找出来,可见是下决心想置她于死地。

    陈嬷嬷不给她活路,就别怪她反击。

    她是有把柄在这男人手中不假,但若是想以这种理由诬陷让她吃哑巴亏,她也不会就此罢休。

    寄云心思已定,极力稳住心神,冷笑:“我不认得他,嬷嬷却连他从哪儿来的都一清二楚,他手中的婚书,嬷嬷连看都不看,如何笃定是真?”

    高继行冷然的目光无声落在男人手中的婚书上。

    陈嬷嬷暗道不好,寄云三两句话就把这话绕进去,若是侯爷信了怎么办?

    她心慌,急忙给男人使眼色。

    男人心中也明白,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死死咬定寄云是他的娘子,武安侯就算位权力再大,总不能强抢百姓的妻子。

    他脸上浮现令人作呕的淫邪之色,指着寄云叱骂:“你这臭婆娘,没想到竟如此贪慕虚荣,过了几天侯府的富贵日子,就忘了你是怎样的浪蹄子,忘了当初在我身下如何快......”

    “住口!”

    然而男人“活”字还没说出口,就让高继行一掌扼住咽喉,他眼眶涨红,眸色森冷,眼中杀机骤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声,男人头颅软软耷拉下来,已经断气。

    高继行竟活生生拧断男人的脖子!

    “啊~”

    若岚吓得脸色发白,捂着唇身子忍不住颤抖。

    厅中女子也吓得花容失色,崔德音掩唇,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草率定寄云的罪。

    “来人!把他拖出去!”

    高继行手一松,那男人便软软摊倒在地,他看也不看地上肥头大耳的尸首,冷喝一声,朝外唤人。

    “是。”

    杨招也是许久不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本想在外头看戏,见他动真格,不敢耽搁,领人进来把男人的尸首拖出去。

    那尸首经过陈嬷嬷时,耷拉的脑袋动了下,竟转到陈嬷嬷这边,吓得陈嬷嬷腿脚发软,脸上失去血色,连连退了几步方能稳住。

    高继行立在厅中,通身一股威严压迫的气势,漠然开口:“以后若有不明身份的匪徒借机生事,可报给府中护卫,若不经查问就往府里带,危害府中众人安危,我决不轻饶。”

    他最近在剿匪,把男人定义为危害侯府安危的匪徒,便是一口否定了男人是寄云所谓的“姘夫”,这其中的维护之意,吓得陈嬷嬷面如土色。

    也让几名侍妾脸色微变。

    “至于你。”

    高继行抬眼看向陈嬷嬷,刚杀过人的眼神带着令人惧怕的冷色,“心术不正,栽赃陷害,我侯府还轮不到你这老货来指手画脚。”

    陈嬷嬷吓得双漆跪地求饶:“侯爷饶命,奴婢.....奴婢也是被人蒙蔽,那男人......”

    高继行垂眼冷冷盯着她。

    陈嬷嬷方觉自己说错话,慌忙改口:“那匪徒手中拿着所谓的婚书,奴婢担心侯爷和夫人被人蒙蔽,这才听信了那匪徒的一面之词,还请侯爷饶命啊。”

    高继行冷哼,眼底冷意骇人:“你是崔家的人,我不杀你,但我侯府也容不下你。”

    他不再看求饶的陈嬷嬷,转身看向崔德音:“她是你的人,如何处置,由你来定夺。”

    崔德音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猛不丁被高继行提起,心忍不住突突直跳,喉咙滚了下,才勉强压住心底惊慌,点头道:“多谢侯爷手下留情,妾身会妥善处理。”

    高继行就好像就是特意过来杀人的,并未质问寄云所谓的“夫君”的事,把陈嬷嬷交给崔德音处置,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男人已死,这所谓的“姘夫”戏码也就此落幕,没人敢再提此事。

    崔德音语重心长警告:“贼人防不胜防,既是误会,此事便到此为止,日后若让我听到谁敢在私底下乱嚼舌根,决不轻饶。”

    “是。”

    若岚等人此时哪里还敢多嘴,起身应是。不敢再留在厅中,都借口有事,纷纷离开漪霞院。

    崔德音自己也被吓傻,这偏厅,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见寄云还站在一旁,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

    她叹了口气,“既是误会,寄云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处理陈嬷嬷,日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寄云还在出神,一旁的喜鹊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云夫人.....”

    寄云猛然回神,就见崔德音正在看她,强笑着曲膝行礼:“是,多谢夫人,给夫人添麻烦了。”

    她没想到高继行日如此毫不犹豫杀了那男人,还看出这一切是陈嬷嬷主导。

    陈嬷嬷是崔德音的人,这般不留情面,无异于打崔德音的脸,但他又把陈嬷嬷交给崔德音处理,也算是表明这件事和崔德音无关。

    无论如何,高继行对这位御赐的妻子,还是给足了体面。

    崔德音心中惧意未散,不想再看到寄云,摆手道:“也是我草率,差点酿成大错,此时我定会给你交代。你也累了,回去吧。”

    寄云行礼退下,回到念云筑还觉得恍惚。

    高继行甚至都没听那男人说什么,就把人杀了。

    她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