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皇要是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被自己的皇后与属下骂作疯子了。

    云卿闻讯赶来,瞪眼道:“你又发什么疯?这种事能告诉程霖?”

    帝王慵懒地倚靠在龙椅内,轻飘飘地开口,“不让他折腾折腾,他怎么知道媳妇儿来之不易?”

    瞧这说辞,分明是自己历经千难万险才娶到媳妇,也不想让属下好过,非得叫他们经历一遍心里才舒坦。

    皇后娘娘又好气又好笑,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肚子仰头望天。

    “摊上您这么个君主,可真是他们的福气。”

    皇帝陛下扔了手里的奏折,起身走下御阶,将媳妇儿拥进怀里。

    “有朕这个夫婿,是不是你的福气?”

    云卿踹他一脚,问:“边关战事如何了?”

    “……”

    萧痕不想提这个。

    她还怀着身孕,若跟她说云家军哪个营又战死了多少将士,岂不白白惹她伤心?

    云卿看穿了他的心思,倒也没揪着不放。

    有战事就有牺牲,他们只能等将士们凯旋归来后加重赏赐。

    “冥起呢?已经启程去鲁城了么?”

    “嗯。”帝王轻应了一声,“早晨出发的,这会儿估计已经跑了好几十里地了。”

    云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吴公公的禀报声。

    “陛下,大长公主还跪在宫外,执意要面圣,晌午的日头大,侍卫们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又派人过来询问您是否要见她?”

    不等萧痕开口,云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面露恳求之色。

    开玩笑,她前脚刚打了大长公主的脸,帝王后脚便将人宣进宫来安抚,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帝王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姑母的里子面子全丢了,还眼巴巴的跪在日头下,

    你呢?狠狠风光了一把不说,还去母后宫里蹭了顿好吃的。”

    额……

    皇后娘娘讪讪一笑。

    帝王将她轻拥进怀里,对着殿外道:“你去告诉大长公主,皇后与朕夫妻一体,她藐视皇后便是藐视朕,

    若朕这个侄儿不如她的意,她看不起我们夫妇,那日后就不必相互走动维持这凉薄的亲情了。”

    云卿埋首在他臂弯内,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女子出嫁去了婆家,她的底气从何处来?

    自然是从夫君身上!

    只有丈夫为其撑腰的女人,才不用在婆家忍气吞声。

    若她得不到圣宠,大概率是不敢与大长公主叫板的。

    就好比如当年的太后。

    “陛下不会觉得臣妾无理取闹么?”

    萧痕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两下,“朕娶你进门,不是让你来受气的,否则朕与裴玄那厮有何区别?”

    听他提起裴玄,皇后娘娘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他。

    “你真打算让裴玄入宫做太监?”

    萧痕垂眸与她对视,语调平缓道:“他心思阴暗,若放任他在外面,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诋毁你,

    与其让他恶心咱们,不如将他圈养在禁宫,有人时刻看着他,他翻不出什么风浪的,

    你若不想看到他,命内务府将他打发远一点便是,一个被家族所弃的废人,还不值得你分神。”

    云卿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理。

    “行吧,听你的。”

    …

    康宁大长公主在宫门前长跪不起,导致中暑晕迷,被御林军送回了公主府,直到夕阳垂落才渐渐苏醒过来。

    睁开眼,见女儿面色苍白的瘫坐在脚踏上,心底恨意翻滚。

    她何时受过如此折辱?

    无论是父皇在世时,还是皇兄在世时,她都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哪怕侄儿登基这几年,也对她礼遇敬重有加。

    可自从那云氏被册封为郡主后,就三番两次挑衅她,今日更是变本加厉,将她挡在宫外,叫她名声尽毁。

    这笔账,这口恶气,她如何能忍得了咽得下?

    余茵见母亲眼底裹挟着澎湃的怒火,心里高兴得紧。

    身为历经三朝的大长公主,在内廷里肯定有不少眼线心腹。

    只要她肯启用这些人,何愁除不掉一个云卿?

    入主了中宫又如何?她再能耐也逃不过明枪暗箭。

    “娘!您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大长公主撑着手肘试图坐起来,膝盖晕开刀割般的痛,又迫使着她跌躺了回去。

    “本宫的腿怎么了?”

    一听这话,余茵眼底的泪水就涌了出来,急忙伸手摁住她的肩膀,阻止她乱动。

    “您跪的时间太长,膝盖上的皮肉都掉了,医女们给您上药的时候,伤口还在渗血呢,

    太医说如果再跪那么半个时辰,您这双腿就得废,陛下他怎么能这样?您可是他亲姑母啊。”

    大长公主缓缓攥紧拳头,尖锐的护甲刺透皮肉,渗出点点血痕。

    午时初那会,命妇贵女们陆陆续续出宫,走的是永定门。

    当时她就跪在那儿,她们从她身侧经过,暗地里对她指点议论。

    那画面,简直屈辱至极。

    她活了四十余年,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云氏那……贱人,她怎么敢?

    现在她的脸面尊严尽失,若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她枉为皇室嫡女。

    “她以为当上皇后就高枕无忧了么?真是可笑!本宫便教教她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余茵听到这番话,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要对云氏出手了。

    “娘息怒!云卿咱们可以慢慢对付,眼下您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去把长史……不,把司丞给本宫叫过来。”

    她已经信不过处处劝谏她与她作对的长史,准备重用长史之下的司丞。

    而此举正合余茵的意。

    “我这就去。”

    大长公主看着女儿匆匆离开的背影,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让自己压制得住的人做皇后,她才能过得尊贵体面。

    …

    翌日。

    英亲王妃悄悄约了大国舅夫人在茶楼雅间内见面。

    两人碰头后,相互寒暄了一番,这才转入正题。

    “还是郭大夫人爱重女儿,知晓她嫁入王府才是最好的归宿。”

    大国舅夫人连说谬赞了。

    “唉!嫣然那孩子自幼丧母,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我心疼她啊,

    老太太总觉得让她去尼姑庵里修行才能保全自己,保全郭家的名声,

    可我不太赞同她这个想法,女儿还是出嫁生儿育女的好,这样才算圆满,

    承蒙王妃厚爱,是那丫头的福气,我知道您许她侧妃之位已是能给的最大体面。”

    “你理解就好。”英亲王妃笑着开口,“只是光咱们觉得好还不行,得让老太君跟太后也认可。”

    大国舅夫人不太认可她的说辞,“我觉得关键在那丫头身上,只要她肯入王府,谁反对都没用。”

    英亲王妃愣了一下,蹙眉问:“你有法子让她答应给我儿做妾?”

    “有!”大国舅夫人答得干脆。

    英亲王妃连忙追问,“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