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电视画面。

    混乱的车祸现场,漫天雪白中,那黑色轿车车头被撞的变形……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似乎是要刺穿人的耳膜。

    我视线停留在黑色轿车的车牌号上……

    那是沈南庭的车!

    “眠眠?”我妈握住我的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恍然的看向我妈,那一刻,所有理智全无,滚烫泪水落下,我浑身发抖。

    “妈——”我嗓音沙哑。

    这副样子吓坏了我妈,她紧紧攥着我的手。

    “眠眠,到底怎么了?”

    我咬唇,颤抖着往外跑。

    “妈,那是沈南庭的车!是沈南庭的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只记得大脑空白的那一刻,脑海中闪现的都是沈南庭那张脸。

    他逼迫我时冷峻丑恶的嘴脸。

    他跟冷舒宁在一起时……那些我幻想出来的画面。

    可最后的最后,我的记忆还是停留在了他那双眼安静望向我时,满是深情的眸光。

    整整三个小时,我就那么在抢救室的门口等着。

    我妈一个劲儿的宽慰我,她让我冷静,要我别多想,让我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手颤抖的落在腹部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了。

    恍若一下子,我的天塌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

    “温眠,都怪你,是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一个巴掌朝我落下来。

    我妈抬手挡住。

    是冷舒宁。

    她没了以往精致的样子,高跟鞋换成了平底,身上穿着休闲舒适的衣服。

    她红着眼,一头长发张扬。

    “如果不是你让他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分神出车祸呢?”

    冷舒宁被我妈攥住手腕动弹不得,她大吼着:“是你,就是你。”

    我漠然看着,眼神越发的冷。

    我妈一把甩开冷舒宁的手。

    “不要脸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叫嚣?”

    冷舒宁咬着唇:“就凭我爱沈南庭,我爱他!”

    我妈冷笑,正要说什么,我将我妈轻轻扯到了我身后。

    “你以为自己在这儿大吼大叫就是爱他吗?”

    “冷舒宁,你贱不贱?”

    冷舒宁一张脸涨红,她死死盯着我。

    我淡笑,抬着下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目前还是他沈南庭的合法妻子,我有在他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利,所以你……什么也不是。”

    冷舒宁颤抖着瞪我。

    “温眠,你别得意的太早,万一沈南庭他挺不住呢?”她哈哈大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要疯魔了,“你到时候还会是这副姿态吗?”

    “我可是听说了,他这次伤的可严重了。”

    泪水从冷舒宁眼角滚落。

    “要不你仁慈一点,离婚吧,跟他离婚成全我们两个?”

    “好啊。”我面色不改,淡淡道,“我同意离婚,可就怕沈南庭他舍不得我,不肯签字。”

    冷舒宁浑身气焰顿时熄灭。

    她肩膀一下子垮了,她脚下步子一点点后退。

    是啊……

    他不肯。

    他爱温眠。

    我不再管冷舒宁什么反应,只安静盯着抢救室的灯。

    恰好赵力匆匆赶来。

    他呼吸还是急促的:“夫人,您没事吧?”

    我摇头。

    赵力开口道:“您没事就好,这起车祸来的太过于突然。就在前一秒我还和沈总打电话呢。”

    “他当时在电话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缓缓看向赵力。

    “他说,如果这次他有什么闪失,他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归属夫人,另外……沈总还说,夫人想要自由,他也成全你。经他签署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保险柜里。”

    赵力声线平稳,这话我听到了,在一旁的冷舒宁自然也听到了。

    还不等我说什么,冷舒宁癫狂道:“他倒是把你的后路都给算好了,可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赵力一咬牙,转身道:“冷秘书,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不要再添乱了。”

    “夫人如今怀着孕,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您还是安分一些,若夫人有个万一,到时候沈总醒来……”

    他说着,眯了眯眼。

    眼底折射出一些危险的光芒。

    冷舒宁皱了下眉头,她冷哼着扭过头,这下果然安分了,一句话也没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我第一个冲上去。

    “医生!”

    沈南庭这次出的车祸实在严重,可好在经过抢救之后转危为安。

    医生说他接下来只要没有什么术后的不适症就可以转到病房。

    我问医生沈南庭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便道:“麻醉过后就该醒了。”

    很快,沈南庭就被转到了VIP病房。

    病房里环境很好,我看着病床上几乎被缠成木乃伊的男人,强撑了一天的精神终于绷不住了。

    我妈去外面给我买饭去了。

    赵力则是将冷舒宁带走了,就此刻,病房里除了沈南庭就是我。

    我打着软腿,一把撑在床沿上。

    我目光有些发狠的盯着沈南庭。

    我想到了漫天飞雪中,他冻的青紫的唇,睫毛上的冰霜,以及看到我时的喜悦。

    我慢慢靠近病床,伸出一只手落在了他的眉眼处。

    我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眉眼轮廓,心里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沈南庭,就现在,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

    我越来越迷茫,更是不知道眼前这条路要怎么走下去。

    病床上,沈南庭手指动了动。

    我猛地看向他。

    他醒了,可动不了,嘴上带着氧气,他睁开眼时,眼底满是红血丝。

    他就那么望着我的,唇瓣蠕动。

    对不起——

    他用那根可以动的手指笔画。

    对不起——

    我的泪水决堤。

    他不该这样,不该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

    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大过生死,人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会为了一些无谓的事做争吵,急红了脸,哪怕付出一切都要斗个你死我活。

    可当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我又后悔……

    如果……如果冷舒宁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赵力地,如果沈南庭真的和冷舒宁断干净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