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看他。

    司宴今天穿着黑西裤白大褂,两只手插兜里,严肃下来的时候目光看着有些冷。

    我挑眉:“什么样?”

    “你生病了,可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温眠,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我抿了下唇瓣:“他工作忙。”

    “忙到连你生病都不能来医院陪陪你?”

    我话语一噎。

    司宴对我道:“抱歉,我不该多管闲事的。”

    我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司宴拿着单子看,他认真的时候脸上神色严肃,让人忍不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看了片刻,他开口:“你回家收拾一下,我帮你办理住院手续。”

    “从这些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肿瘤体积有逐渐生长的迹象,再拖下去别说是腹中胚胎,连母体都会遭受不可逆的伤害。”

    “更严重者还会留下诸多后遗症。”

    听着司宴的声音,我提起的一颗心逐渐放轻松下来。

    “好。”

    我点头应下,回去的路上给沈南庭打了电话,只不过的电话没接。

    我暂时没管,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将这件事告诉了张嫂。

    张嫂听到我要动手术惊的睁大眼。

    “夫人,这好好的怎么就要动手术了?”

    我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出毛病了。

    张嫂立刻拎走我手里的包:“我陪您去医院。”

    我心中欣慰,点头将包给了她。

    我又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家。

    说来也巧,我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正好瞧见我妈跟那个李叔两个人手挽手在小区绿化带周围散步。

    我远远看着,嘴角挂上了笑。

    我给顾锦程打了个电话,我向他询问我妈最近的状况。

    这一来二去的,我跟顾锦程倒是混的很熟了。

    “温眠,你不用担心,阿姨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正在往好的趋势发展。”

    “她昨天下午还来复查了,说是最近吃的好睡得好,只要别再受刺激过度操心她的那些药量都能降下来。”

    我跟顾锦程道谢,挂断电话,我妈散步回来看到了我,她难得的脸红,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甩开。

    “是眠眠……”

    李叔笑着再去牵:“没事,咱光明正大这是谈恋爱呢。”

    我妈被逗笑,她快步朝我走来。

    “眠眠,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回家了?”

    我笑看着我妈:“这是打扰了您谈恋爱?”

    我妈瞪我一眼:“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我和李叔上了楼,我妈立刻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餐桌上大半都是我喜欢的,按照我的口味来做的。

    司宴跟我说了,我脑袋里的瘤体积不大,身体抵抗力好的话一到两周就能出院,只是这期间饮食需要格外注意。

    我想,这顿之后我估计要有一段时间尝不到我妈的手艺了。

    所以这顿我吃的格外多。

    我妈看我孕期胃口这么好也很高兴。

    “眠眠这孩子生下来一定是个疼母亲的,这么小就知道不能折腾妈妈。”

    我妈一句话让我母性泛滥。

    李叔也在旁附和,还说不知道今天我来,要是知道肯定给我准备礼物。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起身离开,我妈出门送我。

    到了门口,她问我最近怎么样。

    “妈,你就好好吃药稳定自己的病情,我呢一切都好。自从我怀孕之后,沈南庭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事事以我为先。”

    “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但愿他能一直这样。”

    “你呢?”我笑着问我妈,眼神示意房间里的人,“什么情况,打算结婚吗?”

    我妈将房门半虚掩上,她嘴角挂着笑,眼神不大自然。

    到底是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忽然有了老伴还是无法适应。

    “你李叔是个浪漫的人,他说想学着年轻人处处看。”

    我也发现了,刚刚进门我就在我妈房间里看到了不少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

    她卧室里挂着的裙子,包包……

    她以前从来不会买这些。

    “妈,你一定要幸福。”

    这么多年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妈能够得到幸福,身边有人相陪。

    从小区离开后我就直接去了医院。

    手机上依旧没有沈南庭的电话打过来。

    我心中烦躁,隐隐有不安涌上心头。

    我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这次,电话很快接通。

    “南庭?”我喊他,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我心中疑惑:“是卡了吗?”

    紧接着,话筒里就传出了一阵流水哗哗的声响,似乎是在洗澡……

    电话被挂断,我心口寒意更甚。

    就这样,我住院了。

    沈南庭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彻底没了消息。

    我觉得奇怪,我打电话他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在我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手术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我身边除了张嫂就没别的人了。

    我的这次手术是司宴给我主刀。

    我那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被剃下。

    我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什么风暴都没办法击退我,但当我亲眼目睹自己的长发被剃下时,泪水还是从面颊滚落。

    这两天,我床畔一直陪伴着的都是司宴。

    他给我带吃的,炖好喝的汤,削苹果皮,说一些有的没的。

    我能察觉到他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尽量的不将重心放在手术上……

    但这一刻,我真的没办法忽视。

    我在害怕,在恐惧,我怕手术台上的自己。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术都存在一定的危险。

    司宴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站在我身后给我剃发,此刻弯了腰,侧身看我。

    “怕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挺丢人的。

    他轻声宽慰我:“别怕,是我亲自主刀,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我哭的一抽一抽,视线落在从肩膀上掉落的几分头发上。

    这么好看的头发终究是要没了……

    司宴继续开口:“如果真有什么意外,黄泉路上我陪你好不好?”

    那往日里声音疏离淡漠的人,此刻语气里满含温柔。

    人在生病时心理真的会很脆弱,就像此刻的我,泪水止不住的流。

    司宴顺着我的视线看,他笑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