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吃不吃,这会儿家里没有别的菜,没得挑了。

    外头野草挺多的,可这鹅才出生不到一天呢,怀榆也不敢冒险,毕竟那尖嘴万一泥沙俱下进肚子,她也不知道胃是不是这么个铁胃呀?

    因此笋子切丁,焯水,捞出来晾凉后立刻就倒在盆里递了过去。

    两只“啊啊啊”叫着的小灰鹅瞬间停了嗓门儿,接着头一伸就往盆子里戳去!

    “刺啦。”

    一阵奇怪的声响后,怀榆看到自己花了好些分才买回来的不锈钢盆上,果然又戳了个大洞。

    怀榆:……

    那个洞完美契合着小鹅的嘴,且已经有两粒笋丁漏了出来。

    再看那小鹅——嘿!还挺节俭!

    这会儿一张扁嘴又要去戳地板上的!

    怀榆心头一跳,赶紧把盆子抬高,转移注意力:

    “那什么……这水泥地面我可补不了啊……要不咱到外边儿来吃吧?”

    “你们应该不怕冷吧?要是怕冷了,我连箱子一起给你们端出去吃……”

    好卑微啊!

    这种变异宠物究竟都是谁在养啊?他们平时都用什么笼子啊?钛合金还是特种钢啊?!

    不管小鹅冷不冷,反正这会儿都被箱子弄到外头去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还算温顺,随便怎么摆弄都不反抗。

    但他们也真的太圆太胖了,箱子里已经塞不下那个盆了。

    怀榆也不敢冒险让他们出来,直接盆子一倒,笋丁哗啦啦下雨一样就落了下去。

    两只鹅茫然的张着嘴,咂巴两下,大约是感觉到味儿了,此刻赶紧低头对着小山一样将他们腿都要埋住的笋丁一阵狂戳!

    “戳戳戳……戳戳戳……”

    扁嘴吃饭的声音接连不断,每次下嘴,纸箱上都有一层纸壳儿被连带着一起戳掉。

    怀榆麻木的在旁边蹲着,此刻简直不忍直视。

    就……这鹅长大了能不能看家护院她不知道,就是这个养育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她只是想找个警报器,她有什么错?错就错在自己给的催生之力实在太多了!

    太多了!

    整整两大颗竹笋,这个分量和扎实劲儿可不是上午那颗包菜能比的。

    如今在箱子里被吃的一粒也不落,两只小鹅还时不时东戳一下,西戳一下,把一只破烂纸箱戳的千疮百孔。

    而后才突然屁股一撅,狠狠拉了泡大的。

    怀榆:……

    能买到他们俩,可真是她的福啊。

    懂了,这纸箱子是一点儿不叫再回收利用,是吧?

    怀榆都不知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才把他们又捧回小屋的。小鸡们还在叽叽喳喳,小鹅们啊啊啊啊……她也不敢放在一处。

    放在外头吧,十分不安全,毕竟这张嘴可以无视所有防御。

    可放在屋里吧,看他们低头在地上找食儿的样子她就心惊胆战。

    这好好一间新屋,就算她再讨厌吴越,讨厌的也不是自己的家呀!

    回头再戳个坑坑洼洼的……

    想来想去,又将目光看向了屋后的竹林。

    就……狂彪今天犯了那么大错,稍微为这个家出点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想到这里,她迅速在屋里一阵扑腾,最后成功找出之前被削掉提手的筐子。

    这个筐子扁扁窄窄,高度正是小鹅能够轻易跨越的。

    待会儿再在周围插几根树棍儿,套上一个塑料袋儿挡风,一个简单却有温的鹅宅就出现了。

    再去扯上一把干草来仔细铺垫几层……

    怀榆捧着它,在竹林里找了个微有凹陷的地方放好,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狂彪啊……”

    竹叶哗啦啦晃了晃,狂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天天的,没事儿别老叫我。你想挖竹笋就挖,想砍竹子就砍……我也拦不住你呀。”

    “没呢。”怀榆的声音又柔又甜:

    “再说了,那是你的笋你的竹,你不允许,我能随便乱动吗?”

    狂彪嘀嘀咕咕:“你之前抽我竹心儿的时候也没问我行不行啊?你就直接上手抽了,那还是我的叶儿呢。”

    但他今天才挨了打,因此只敢偷偷嘀咕,并不敢大小声。

    怀榆因此就越发大胆了:“帮我个忙,好吗?”

    狂彪傲气道:“不帮!你要吃就吃!我反正干不了别的了。”

    怀榆竖起手指:“20平方!”

    “你帮我把这活儿干好,我在批你20平方的地!”

    “你可别觉得20平方小!我告诉你,不小了。我去花城的时候听市里头的人说,他们以前买房子,花一辈子的积蓄,很多人的客厅都没有20平方的。”

    “20平方,你竹根能长好长一截了!得发多少棵笋啊?”

    “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拉倒。”

    狂彪的主页哗啦啦抖动着,像是在夜晚刮起一阵大风来,晃得底下用来防寒保温的塑料袋都哗啦啦作响。

    “20平方……人类的一个客厅……”

    他纠结起来:“你要不先说说是啥事儿吧——你这人我已经观察过了,没有审美,脑子也不大行,我怕你做傻事儿。”

    怀榆:……

    她深呼吸一下,硬挤出一抹笑来:“我新养了两只鹅,家里没地方养,要不晚上在这里你盯着点儿?冷了饿了他们要跑了……都先吱一声。”

    狂彪的竹叶都顿住了:

    “就这?!”

    抬高的嗓门儿表露着他的不可思议,但随后这声音就又变得沉稳而又带着难处:

    “你也知道,我们竹子是很排外的一个物种。两只鹅进来实在是不合规矩,我也很为难……”

    怀榆没吭声,只摒气提着心,听着他的瞎胡乱扯。

    “可谁让这是小榆你想养的呢。”

    狂彪的声音也变得黏糊糊油腻腻的:

    “我吧,我这竹最知恩图报了。你给我这么个地盘儿,还分我20平方当保姆费……这我要再拒绝,就是不给你面子了,是吧?”

    “你放心,我这竹,不会让你面子落地上的。”

    怀榆微笑起来,憋着的那口气吐的又轻又缓,连声音也是柔柔的:

    “是吗?我就知道狂彪你真的很有本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待会儿就把鹅送来——对了,假如他们要跑走的话,希望你能拦一拦,这鹅花了我挺多分儿的。”

    狂彪的枝条疯狂地敲打着竹竿,六岁稚龄的他发出了老爷们儿的承诺:

    “我办事儿,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