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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

    乾元女帝那双的凤眸,即便隐匿于鬼面之后,亦透射出令人心悸的凌冽光芒。

    周玄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不由自主地微微瑟缩。

    女帝的目光从军中的沙盘之上掠过!

    许州,博州!

    两地皆北风之重镇,而今却成弃子,大军纷纷退守越州。

    越州山多林密,又有黄河作为天险,不比其他两州的平原丘陵之地。

    武缨轻展舆图,两军排兵布阵的战局脉络已在心间勾勒成形。

    乾元麾下武将,皆是沙场老将,此刻亦是眉头紧锁,沉吟道:

    “北风竟欲于越州背山一战?此举颇为蹊跷……”

    言罢!

    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似乎这布局与当下战局格格不入。

    “兵法有云,绝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存。”

    武将开口道:

    “北风于越州布阵,左依托黄河天堑,后倚越山为盾,右边还有治水,相当于两翼都无后患。”

    “越州地形复杂又狭窄,难以铺开大军,只得分批上阵,如此一来,虽限制了兵力展开,却也减少了混乱中自相践踏之虞。”

    此举在兵书之中,素有“背水一战”之名,亦称“破釜沉舟”,乃是将士们以寡敌众,孤注一掷的决绝之战术。

    然而,眼前之景,却令人心生疑窦。

    北地如今叫燕地。

    燕地只是大庆一地,北风乃是一国。

    北风之军,非但人数众多,足可聚拢五十万大军。

    更兼有天险黄河为助,按常理而言,理应在燕北军渡河之际,伏兵以待,给予其致命一击。

    然而!

    北风却一反常态,竟欲舍弃两州之利,于越州之地,背山而战,此等决策,实乃令人费解。

    细思之下,此举之弊显而易见。

    北风放弃了北方广袤的战略纵深,以及他们对那片土地的熟悉与掌控,几乎是将所有的主动权拱手让人,转而采取固守之策。

    北风怕到这个地步,不战而先怯?

    兵法之道,诡谲多变,或许北风正是以此示弱,诱敌深入,再寻机反击?

    又或许,他们另有图谋,欲借此决战,一举奠定胜局。

    一众身经百战的武将有些迷茫。

    武缨轻笑一声,她缓缓说道:

    “拓拔术遗怕是真被打怕了,他们担心在战术与策略上再次落入下风,于是索性放弃了那些繁复的计策,直接摆出一副生死相搏的姿态,企图以力取胜。”

    “真是可笑至极。战斗尚未真正打响,他们就已经在气势上弱了三分。明明占据着优势地位,却只知道龟缩不出。”

    武缨越发对这位陆沉感兴趣。

    拓拔术遗怕的是这位陆家少保。

    她自负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从不弱人。

    这时!

    又有黑冰台的千卫匆匆走进军账,带来了最新的军情。

    “禀告陛下,楚、韩两国的探子送来了紧急军情。”

    在战争之中,信息的重要性无可估量,往往一条关键情报便能扭转战局,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要素。

    女帝自领兵以来,屡战屡胜,这辉煌战绩不仅源自她超凡脱俗的军事才能,更离不开其亲手构建的情报网络——黑冰台。

    它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密布于天子脚下,为女帝提供着至关重要的信息支持。

    战争的关键,除了粮草充足、兵马强壮外,信息的获取与运用同样至关重要。

    武缨不由想到,陆沉在陆家军之中也只“水银”。

    号称:“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女帝淡淡道:“说。”

    黑冰台的千卫道:

    “韩楚两国的大军,七日前便已在石洲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但奇怪的是,他们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发起任何攻势。”

    “据探子回报,他们只是每天夜里敲起战鼓,制造声势,却迟迟不见攻城之举。”

    周玄听到这里,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韩楚两国的大军直抵石洲,却为何迟迟不发起进攻?

    这种行为与他们之前的作风大相径庭,实在令人费解。

    黑袍人接着补充道:

    “昨日,从大庆京派遣出去的一千人马已经到达石洲,领军之人乃是陆家军中的贾符和程浦两位将领。”

    “这一千精骑在石洲城外扎营后,从昨日开始便不断挑衅韩楚大军的四十万大军,但韩楚大军却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出营迎战。”

    周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眼前的情景,竟与他们在荆阳城遭遇的如出一辙。

    势弱的一方不退守,反而派遣千余人马前来挑衅,一样的戏码,令人费解。

    他深知陆沉的军事才能,两人虽未直接交锋,但陆沉的战绩有目共睹。

    而周玄自己,曾与乾元女帝有过交锋,那场面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女帝的“威严”让他坚信,天下未有能与之匹敌者!

    正是这份深刻的认知,让周玄最终选择了臣服于乾元。

    然而,面对眼前的局势。

    周玄心中有所盘算,再次请缨:

    “上位,荆阳城乃关键之地,先行夺取,无异于棋局中妙手先得一子,稳赚不赔!请允我带三万精锐,誓破那区区一千陆家军!”

    武缨闻言,轻轻摇头,缓缓重新坐归主位,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刻,非动之时。”

    “那么该如何做?”

    周玄眉头紧锁,难掩急切之色,追问道。

    入朝陵为王!

    就在咫尺之间。

    武缨微微一笑道:

    “等!”

    周玄不解。

    “有人比我们更耐不住性子的。”

    周玄连忙道:

    “若任由局势发展,恐错失良机啊。试想,若我军此刻挥师直指朝陵,江南之地,岂不唾手可得?”

    “届时,韩楚势力自难抵挡,北风和陆沉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霸业可成!”

    武缨轻轻摇头,选择了沉默。

    与愚昧之人争辩,也只会与之为伍。

    公孙平溪见状,微笑着向周玄解释道:

    “天王,请稍安勿躁。我们需要明白,一旦我们成功攻下荆阳城,局势就将急转直下。”

    “北风国与燕北军会立即停止内战,转而南下,同时韩楚两国也会联手,形成对我们的合围之势。”

    “届时,乾元与天王的河西之地,将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周玄听后,觉得大无这种可能。

    公孙平溪无奈地继续说道:

    “天王可曾想过,在天下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每一位棋手都心怀壮志,不甘人后。”

    “那么最容易出局的,是谁?”

    “往往是那些最弱小的,或是……最为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