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不显昏暗,每隔一小段距离便在石壁嵌着颗夜明珠,不算亮,但也足以视物。

    赵无眠踏进密道,唯恐发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因此并未开口说话。

    观云舒却是偏头打量了他一眼,指了指赵无眠的肩膀,意思是‘伤口可有崩裂?’

    赵无眠略显意外,给了她一个‘你还会关心我?’的疑惑眼神。

    观云舒收回视线,默默向前走去,大抵是被气到了。

    根据方向,密道延伸至小西天内部,定然就是细作挖出来的。

    密道乃是单行道,并没有什么岔路,一路无话,悄声直行,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一处辽阔的大厅,其内摆放着油灯蒲团,地毯茶案,料想是开会之地。

    大堂无人,这也正常,毕竟叶万仓都走了,显然该谈的事儿都谈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上前,翻箱倒柜。

    桌旁放了个火炉,看火光,明显刚熄灭不久,可见其中不少黑色物质,赵无眠用刀鞘在里面戳了戳,些许飞灰便从中逸散,

    “他们很谨慎,信纸,文书等估摸都被烧掉了。”赵无眠微微摇头。

    观云舒翻找了一阵儿,也确实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柳眉紧紧蹙着,又瞥了眼蒲团,“四个蒲团……至少四个细作?”

    “蒲团数量也说明不了什么。”赵无眠沉吟少许,却是耳根微动,忽的听到大堂对面的廊道传来细微脚步声……听动静,估摸是两人。

    他能听见,观云舒自然也能。

    以两人的实力,只要这细作不是洞玄大师那便无惧任何人……但此行是为了打探信息,若是把这两细作抓了,他们也如小轩子那般当场服毒自尽,那仅剩的线索可就都没了。

    此刻自然不能被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自知其中利害,而后观云舒便手脚匆忙将现场恢复原状,赵无眠则观察四周,分工明确……可惜大堂内部没什么遮挡物,前后也只有两条甬道,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眼看脚步声愈发接近,赵无眠瞧观云舒将现场收拾得差不多,当即一把搂住她的小腰将其拦腰抱起,脚步微踏,飞身而起,另一只手拔刀出鞘,斜着捅进天花板,而后赵无眠一手搂住观云舒,另一只手紧握刀柄,动用腰腹的力量近乎贴在天花板上。

    观云舒完全没料到赵无眠会搂住他,下意识呼吸一窒,便想一掌将其拍飞,但此刻形势所迫,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强迫自己收起力道,只是小手软软拍在赵无眠的胸膛,倒像是夫妇调情。

    也就是之前上药加钟,让观云舒已经与赵无眠有了些许身体接触,导致她稍微适应了那么一丢丢,否则估计赵无眠还是难逃被一掌拍飞的下场。

    只是赵无眠的大手搂在腰间,观云舒只觉那只大手正向她传递着极为惊人的热意,乃至都有些滚烫火热,犹如一块烧红的木炭。

    她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身子莫名软了下来,什么劲儿也用不上,脸颊更是宛若火烧,甚至都能从脸上的神经感觉到心脏愈发快速的跳动。

    但观云舒难受,赵无眠同样不好受。

    两人唯一的着力点便是长刀,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因此只得紧紧贴在一起,便导致两人此刻的姿势极为古怪,赵无眠近乎贴在天花板上,而观云舒则依偎在他的怀中,丰腴修长的双腿都紧紧夹住赵无眠的一条腿。

    赵无眠只觉身前一团软云向外逸散出极为惊人的热量,紧贴在一起更是能把观云舒较好的身段儿感受到‘纤毫毕现’那种层次。

    赵无眠忽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去内蒙旅游的经历……那天坐上飞机,抵达省会,便租了辆车,狂开四個小时,抵达草原。

    草原叫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草原的温差极大,白天短袖,晚上就要穿棉服……他没带棉服,被冻了个半死,还有草原遍地的风力发电机,极为壮阔,但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数天边的白云。

    白云极为硕大,形状各异,带着褶皱,宛若即将坠落般一团一团笼罩住整片蔚蓝天空。

    如今便有两团坠落下来,砸在赵无眠身上。

    赵无眠那时便在想,那些云倘若舒展开来,真不知该有多大,只是目视便可知白云的柔嫩顺滑,倘若将身子骨整个埋进去,赵无眠甚至毫不怀疑自己能直接陷进云里,再难脱身。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幻想居然还能变成现实。

    软,委实太软。

    但也难受,委实太难受。

    赵无眠的脸就埋在观云舒的脖颈处,浓郁幽香扑鼻而来,即便他用尽全力集中精神,清除杂念,脑海中还是时不时蹦出些荒唐念头,例如:

    学了一辈子武功,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可以轻松解锁许多曾经从未想过的新姿势……便如此刻。

    咚咚,咚咚——

    两人的心跳声一个比一个大,来者肯定习过武,五感敏锐,再这样下去,即便趴在天花板上也免不了被发现。

    赵无眠一咬舌尖,用痛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生理反应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控制住的,他还是感觉两人的心跳宛若擂鼓。

    观云舒瞧见赵无眠的嘴角渗出些许血丝,杏眼微微瞪大几分,而后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闭上双眼,按照‘龟息之法’的运气路径运功,只看一瞬之间,观云舒的心脏便忽的停止跳动。

    赵无眠心中微惊,心想这对于小尼姑而言是不是太刺激,导致她休克了?下一瞬赵无眠便感觉到观云舒按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渡来一股真气,这股真气沿着特定的脉络运行,不稍多时,赵无眠的心脏也是一僵,好似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握住。

    显然是与观云舒同款的龟息之法,但毕竟赵无眠不会,全靠观云舒在他的体内施展,难免有些粗鲁。

    虽然此举让赵无眠感觉耳朵发鸣,眼前发黑,但好在还没失去意识,而且能掩盖住气息已是极好。

    而且这也不是真的让心脏停止跳动,只是最大限度减缓了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力度,只要持续时间不长就没什么大碍。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昆吾刀本就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即便赵无眠是斜着插进天花板,刀身也在缓缓向外滑去,根本没什么摩擦力可言。

    而且单靠一点石砖维持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也极为不现实,刀身插入的那处石砖已经浮现点点裂痕。

    眼看就要掉下去,观云舒当即一只胳膊主动搂住赵无眠,另一只小手宛若标枪直接插进石砖。

    赵无眠瞳孔瞪大几分,我艹,无情铁手。

    旋即下一瞬他便感觉视线忽的颠倒,只听衣襟猎猎的细微声响,两人在空中便翻了个过儿。

    简单来说,就是从女上,变成了男上。

    噗——

    赵无眠眼前一黑,却是埋进了云朵里,将云朵缝隙内的空气尽数挤出来,发出了些许轻响。

    但此刻可不是享受的时刻,有了新的着力点,他才有机会反手握刀,又把昆吾刀往里插了插,眼看整刀没入,只留刀柄,严丝合缝,再加之观云舒也在用力……两个着力点分散开来,如今才能勉强让两个成年人贴在天花板上。

    而后赵无眠才轻轻一挥衣袖,将差点落在地面的碎石接住……如此应当算是万无一失了。

    下一刻,甬道内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传来,过了约莫十秒,两个大光头便映入眼帘。

    赵无眠瞳孔稍微缩了下,其中一人他还见过……不就是那个被他一招打趴的真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