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幕纷飞,几缕飞雪缓缓飘向窗户,意图飘进暖烘烘的屋内,旋即便被窗纸挡住,落在窗沿上,积雪渐多,有些逸散下来,在空中形成薄薄雪雾。

    屋内未点烛火,晨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也洒在了软榻之上。

    “嗯……”

    一只纤细的雪白臂膀自床铺间伸出,苏青绮自床铺间探出慵懒却不知为何带着潮红的小脸。

    她下意识用手背挡住视线前的暖阳,少许之后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但眼中还是有几分呆滞。

    她侧眼看去,自己的捕快服不知何时已经破破烂烂丢在地上,左一道口子右一道口子,软榻前的椅子上则挂着两件青白色的里衣以及绣着可爱桃花的纯白肚兜……还有一只纯白罗袜丢在床尾,另一只袜子呢?

    瞧见这么一只孤零零的袜子,苏青绮极为晦涩,宛若生锈的头脑才被缓缓牵动,开始思考与回忆。

    怎么只有一只袜子呢?哦……另外一只还在我的脚上穿着。

    念及此处,苏青绮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僵,呆滞的杏眼转瞬恢复清明,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太大了,不敢放……于是低绮户,照无眠……伸了舌头,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但此次是为双修疗伤,自己晕过去可不行,因此之后她又强打精神继续照无眠。

    本来说只是双修疗伤,苏青绮心想脱裤子就好了,快速完事,快速疗伤,也没必要露其他地方。

    但最后不知怎么,双修功法只运转了两三个周天,床铺就湿透了,自己则浑身软着栽倒下去。

    而双修功法只是运转了两三周天,赵无眠就有了动弹的力气,然后……然后苏青绮就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了。

    只记得自己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撕烂……

    原本苏青绮是没打算露其他地方的……毕竟插画上都说了,双修时只需要脱裤子就好。

    令人面红耳赤,杂七杂八的画面一股脑涌进苏青绮的脑海,让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其中的先后顺序,到底是先双修,然后脱衣服,还是先脱衣服,再双修?

    分不清,苏青绮真的分不清。

    不对!到后面都不是双修了,后面压根都没运转双修功法,纯粹就是赵无眠在欺负她!

    赵无眠呢?应该在旁边睡着……后半夜就是赵无眠在主动,他伤势没好就这么用力,消耗极大,料想应该没醒。

    苏青绮白皙小脸面红如血,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偷偷摸摸用眼角余光往身旁看了一眼。

    却见赵无眠正用手撑着侧脸,偏头看她。

    苏青绮此刻坐起身,乌黑发丝披散在后腰,雪白柔滑的脊背在发丝间隐隐约约,侧着看去,更是可见东半球以及赤……

    瞧见苏青绮看过来,便露出一抹笑容,“苏小师父,你醒……”

    “别叫我师父!”苏青绮一个激灵,瞬间缩进被窝,用被褥挡住自己的小脸,羞赧大喊从内里传来。

    “那青绮?”

    “轻浮!反,反正你现在什么都别叫我。”

    “嗯……苏小姐。”赵无眠面露无奈,又向前凑了凑。

    苏青绮隔空感知到赵无眠的气息正在凑近,一个翻身便抱着被褥下了床,小脸血红,眼神羞愤,还有点委屈巴巴,小声道:

    “你,你欺负人!说好了双修疗伤,但那时候我都没气力了,你也不自己运转双修功……我,我从没想到,赵公子居然是此等色胚!”

    话音落下,而后身下的痛楚与腰间的酸痛又让她腿软了下,不过被褥一被抽走,垫在身下的白手帕便映入脸帘。

    手帕上点点红梅印在其上,赵无眠瞧见便珍之若重将白手帕叠起,而后才无奈道:

    “我没看过秘籍,压根不会啊,之前运转那几个周天,可都是苏小姐带着我运功的,我也没想到才这么一小会儿苏小姐就晕了。”

    苏青绮杏眼顿时瞪得圆圆的,“那,那你怎么不停下来去找秘籍?秘籍不就在床头柜上吗?”

    赵无眠解释道:“我之所以唤苏小姐小师父,就是因为我没了记忆,很多时候都看不懂秘籍,而且昨晚烛火都灭了,乌漆嘛黑,我又没力气下床点灯……”

    苏青绮琢磨了下,赵无眠言之有理,昨晚还真不能怪他,只能怪苏青绮自己战斗力太弱,又身体太敏感,照无眠时只是贴了贴,她就翻白眼差点没了意识。

    “而且……”

    苏青绮回过神来,疑惑看向赵无眠,却听赵无眠认真道:“苏小姐太漂亮,我把持不住。”

    苏青绮原先已经冷静下来的小脸霎时间又红了,抱起被子就遮住自己的小脸,“登徒子……明明之前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现在这种调戏女子的话你却随口就对我说……”

    “不想骗你。”

    此话一出,苏青绮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消了,她抱着被褥在软榻坐下,却扭扭捏捏,小脸犹犹豫豫,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和赵无眠说些什么。

    她不讨厌赵无眠是真,心底甚至于暗暗喜欢他也是真,但是如此草率两人便共赴鱼水,委实太快……根本没有给苏青绮留下与赵无眠‘相知相爱’的过程,两人之间明显缺了极大一部分该有的经历。

    便仿佛,两人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而仓促成亲的新婚佳人,但在此之前却连面也没见过。

    此刻便给了苏青绮这等割裂感与陌生感。

    她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虽然她并不后悔,但总归感觉不太对劲儿,心底患得患失,很不是滋味。

    赵无眠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琢磨了下,而后笑道:“苏小姐,还记得我此前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

    “倘若我决意做一个江湖游侠儿,不插手朝廷与太玄宫的事,你可愿同我一起浪迹天涯?”

    苏青绮微微一愣,偏头望着赵无眠,沉默片刻,心中难言的低沉思绪转而化为一种难言的冲动。

    她说:“公子失去记忆,可是还记得自己的籍贯?”

    “籍贯?”赵无眠微微一愣,他当然不记得,不过他知道自己前世的籍贯,便道:“蒲州。”

    苏青绮坐在软榻上,双手紧紧抱着被褥,闻言回首望向赵无眠,柔柔一笑,

    “江湖夜雨,凶险万分,公子不可能从朝堂与太玄宫之事脱身而出……若是哪天你被谁杀了,我一定为你报仇,然后便去蒲州为你守寡。”

    赵无眠愣了片刻,而后也是一笑,“没必要咒我死吧?”

    “谁让你欺负我?我一直以为公子是很有风度的,结,结果……”苏青绮又红了脸,

    赵无眠往前凑了凑,“昨天双修功,只运转了几个大周天……这功法的确神奇,我确实好受了不少,只是我伤势颇重,单单昨晚,对我的伤势恐怕只能起杯水车薪的作用。”

    苏青绮小脸一愣,杏眼瞪大几分,探出手指感知了下赵无眠的脉搏,的确还是十分虚弱,只是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丢丢。

    她小脸顿时带上一丝羞意,“天,天都亮了……等晚上再,再疗伤吧,现在光线亮,你,你什么都能看见……”

    赵无眠想说你的肌肤委实太白,昨天即便灭了灯,你身上也跟会发光似的,但此刻他自是说:

    “还早,天色才刚亮,而且我的伤势,沈小姐也知道,若是单单靠晚上那点时间,恐怕不够,所以她一定不会来打搅的。”

    苏青绮轻咬下唇,而后做贼似得往四周看了一眼,才抬手拉了拉软榻前的幔帐,杏眼带上一层雾气,“你,你闭上眼睛,别看我。”

    赵无眠闭上双眸,果真不看,只是道:“得先准备准备吧,不然很疼的。”

    苏青绮粉唇紧紧抿着,慢吞吞抱着被褥爬上床,而后继续强忍羞赧,做‘低绮户,照无眠’的姿势,为双修做准备。

    在门外抱着剑,守了一夜的观云舒正闭目调息,默默修习内功,暗道佛门中人在哪都是修行,继而她好似听见了什么,眼眸忽的瞪大,显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抬眼看向东方泛白的天空,脑海中浮现一个词……白日宣淫。

    赵无眠不是受重伤了吗?怎么还有此等体力?

    小尼姑理解不了,但她也别想继续练功了。

    而另一边,苍花娘娘听了大半夜墙角后便负手离去,转而去查大内的后续情况。

    绮鹤拿着京师各地传来的线报,这事太大,不可能瞒住,因此短短一晚,赵无眠的事迹便传遍了京师各地。

    绮鹤口中难掩惊叹,却是从线报中提炼出《江湖豪雄榜》上的一段话,说道:

    “自半月前,赵无眠诛江白,退鬼魁,于落霞街众目睽睽下夺千里马,而后辗转京师,杀叶万仓,宣战枪魁,

    后扮做护卫潜入坤宁宫,诛杀大内高手毕子定,被皇后打入天牢,而后被皇城司右司主带入东宫,被大内总管当场抓获,而皇后因毕子定意图对其不轨,赵无眠诛杀毕子定有功在前,轻信贼人,才被掳走,

    后赵无眠挟持皇后,闯太极殿,入禁卫围,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身负重伤却无人能挡其勇,终天光破云,冲杀而出。”

    “赵无眠虽自称幻真阁叛逃弟子,但在此之前,江湖从未听说过此人,好似凭空出世,然半月事迹,足见其胆气勇武,英雄不问出处,便入《江湖豪雄榜》第二十位,仅次武魁之下。”

    “是曰:剑倚青天笛倚楼,云影悠悠,鹤影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