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舅舅!”

    外面的沉香情绪激动,一直在喊杨戬。

    杨戬的目光看向大殿之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外面的守卫阻拦沉香的样子。

    “让他,进来吧。”

    杨戬声音淡淡。

    “是!”

    侍从领命,走出大殿,很快就带着沉香走了进来。

    刚刚进来,沉香就直接跑到杨戬的面前。

    “舅舅!”

    沉香喊了一声,面色潮红,似乎是因为太激动给憋红的

    “嗯。”

    杨戬坐回自己的宝座,抬眼看了一眼沉香:“有什么事说吧。”

    “舅舅,我娘和我爹是不是没有出远门?”

    沉香语气激动,带着几分质问:“您把我娘压在了山下,还杀了我爹!是不是!”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带着强烈的情绪输出。

    “你听谁说的。”

    杨戬面色不变。

    “舅舅,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眼泪顺着沉香的眼睛流下,这是一个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孩子,不得不说他们杨家的基因就是好。

    “是。”

    杨戬依旧声音淡淡:“这个答案,满意吗?”

    “为什么?”

    沉香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我娘是您的亲妹妹,我爹是您的妹夫,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为什么?”

    杨戬看着沉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何况你爹和你娘是触犯了天条。”

    “舅舅,求你,能不能把我娘放出来,我听说我爹的会破还在阴间,您能不能把我爹还给我,求您了。”

    沉香扑通一声跪在杨戬的面前,连连磕头。

    杨戬没说话,只是看着沉香。

    “舅舅,沉香给您磕头!”

    沉香一下一下将额头撞在地板上。

    决心很强。

    只是……

    “沉香,你母亲违背天条擅自和你爹成亲,这是天条不容的大罪,你娘虽然是我亲妹妹,但我身为天界司法大神,执法为公不能为私情所动摇,你明白吗?”

    杨戬声音沉沉:“你是你爹和你娘的孩子,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上,现在你能以无罪之身,立于这天地之间,以是天条有情,你要知足。”

    “不!”

    沉香抬起头:“沉香不懂,沉香只知道那是我娘和我爹,舅舅求您将我爹和我娘还给我,求您了!”

    杨戬眉头微皱,双目之中依旧平静无波。

    “若我不答应呢?”

    杨戬声音冰冷。

    沉香深吸一口气,摸了一把鼻涕:“若是舅舅不答应,沉香就给舅舅磕头,磕死在舅舅面前!”

    说完就直接重重的磕头。

    就连地板都是震了一下。

    沉香虽然是神仙和凡人所生,可毕竟是从仙女的肚子里出来的。

    自然是有些法力的。

    如今虽然不会运用。

    可现在亲故激动,自然而然的就用出了一些。

    杨戬脸色一变。

    “哼!”

    杨戬一声冷哼。

    直接伸手,法力迸发。

    正在重重磕头的沉香,就被杨戬直接吸到面前。

    一只手直接抓住沉香细嫩的脖子:“沉香,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

    强烈的窒息感,让沉香憋的脸上通红,可还是勉强挤出了几个字:“舅舅……我……只想见……爹娘!”

    “我说了,你爹和你娘触犯了天条,正在接受他们应该接受的惩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包括我!”

    杨戬语气森然:“你是我外甥,有舅舅在你就有一个家,你就不是没人管的孩子,但你不要忘了,杀你于我,不过碾死一只蝼蚁,明白吗?”

    说完,甩手沉香扔在地上。

    “咳咳咳……”

    沉香掐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

    “不要想你爹和你娘了。”

    杨戬背对沉香:“安安心心的住在天上,或者你想要去人间也可以,舅舅都可以满足你,你想要什么也都可以和舅舅说。”

    “我只想要,我爹和我娘!”

    沉香站起身:“舅舅就算杀了我,我也这么说。”

    “不可能。”

    杨戬声音冰冷:“他们是罪人!”

    “他们何罪之有,就是因为在一起生了我吗?”

    沉香大吼:“那舅舅呢,不也是神仙和凡人之子,外婆和外公不也是神仙和凡人的结合!”

    “够了!”

    杨戬语气森然:“沉香,你别逼我!”

    “我没有你这个舅舅,你不放,我就自己把我娘救出来!我就自己到阴曹地府去找我爹!”

    沉香怒道:“舅舅当年能劈山救外婆,为何我不可以?同样的事,舅舅能做得,为何我就做不得!”

    话音落下,沉香伸手放入怀中,一把扯断挂着金锁的红绳。

    “六亲不认之人的东西,沉香不屑要!”

    说完直接将那金锁扔在地上。

    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

    沉香跑出了大殿。

    周围在这一刻极为安静。

    只有杨戬以及周边侍从的呼吸声。

    “真君。”

    一名侍从叫了一声杨戬。

    “让人去看看那孩子,别出什么事了。”

    杨戬语气平淡吩咐着。

    “是。”

    侍从领命。

    杨戬转过身,就看到地上的金锁。

    “主人。”

    始终在一旁的哮天犬叫了一声面前气息晦暗的杨戬。

    “没事。”

    杨戬走到金锁前,蹲下身捡起那金锁。

    “迟早都有这一天,我想过的。”

    杨戬像是在说给哮天犬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六亲不认……六亲不认好啊。”

    哮天犬看着杨戬,面露不解。

    “只有六亲不认的人,才能秉公执法。”

    杨戬声音淡淡。

    哮天犬趴在地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一阵风吹在杨戬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名侍从快步返回:“启禀真君,沉香……从观云台,跳下去了!”

    “什么?”

    杨戬皱眉。

    从观云台跳下去,那可就直接坠入人间了。

    “属下已经让人巡护沉香,接下来如何做请真君示下。”

    那侍从询问。

    “主人,那孩子还小,要不要抓回来?即便要离开好歹也要长大一些再说。”

    哮天犬对杨戬询问。

    “罢了。”

    杨戬叹了一口气:“找一个可靠的人,在人间扶持那孩子几年,至于王后是生是死,全看他的造化。”

    “是!”

    那侍从领命。

    ……

    胧月镇……

    人间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地方。

    这里即便在整个北俱芦洲都是非常偏僻的一片地方。

    穷乡僻壤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种田耕地,男耕女织。

    夜晚的胧月镇自有一股子荒凉的感觉。

    夜风呼啸,吹动周边的枯叶纷纷。

    天上的月牙儿也被乌云所遮挡。

    杨戬便是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

    依旧是一直以来的装束。

    一身玄色金纹劲装,面容淡淡。

    似乎对什么事,都改变不了他的情绪一般。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里已经要打烊了。”

    走到镇子上的一家酒馆前,刚要进去就被店小二所阻拦。

    “打样?”

    杨戬抬起眉眼,向酒馆内看去。

    如今夜色已深,这酒馆内的确已经没有了客人。

    空空荡荡的。

    “是啊客官,这天越来越冷了,本店很早就没有客人了,这就准备打烊了。”

    店小二对杨戬说道。

    “让这位客人进来吧。”

    酒馆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戬看去,却正是一个老熟人,祝山。

    这里是他们曾经约定,能见面的地方。

    那店小二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客官,请!”

    杨戬微微一笑,走了进去,自顾自的找了一桌坐下。

    “王福,没事的话,你就下工回去吧,这位客官我来伺候。”

    祝山对那店小二说道。

    “好嘞,掌柜的。”

    店小二开口。

    走入后厨,就再也没出来。

    “客官,想来点什么?”

    祝山走上前,对杨戬问道。

    “没什么要跟你们说的,只是忽然想找一个能喝酒的地方,觉得你们这里应该不错。”

    杨戬扫了一眼四周:“安静。”

    舟山皱了一下眉:“先来几角酒?”

    “好啊。”

    杨戬倒也没客气:“酱牛肉,花生,豆干儿,再随便来一个什么吧。”

    “好。”

    祝山应道:“您稍等。”

    杨戬没再说话。

    只是坐在原位,看向酒馆之外。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时间快一点点过去。

    “客官,您要的东西。”

    祝山端着一个托盘走来。

    将其中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一盘熟肉,一碟卤豆干,一碟未剥壳的花生,还有一个凉拌小菜。

    最重要的是两坛酒。

    打开其中一坛的泥封,酒香四溢。

    杨戬仰头就灌了一口,辛辣刺口,一口上头。

    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口中,肉香四溢,与口中的酒香混在一起,自是有一股独特风味。

    这不仅让杨戬想起前世,那种在短视频平台刷到的。

    “二十五块钱,让你明白男人的快乐。”

    前世的杨帆不饮酒。

    但是现在,倒是真的能体会几分那种快乐。

    只可惜,酒能生情。

    几口下肚,倒是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父母、兄妹。

    还有沉香。

    沉香逃往人间,在天上已经有三五日。

    在地上就有三五年。

    虽然杨戬派人暗中照料,但一个孩子,想来也定是辛苦。

    祝山正在柜台后面算账。

    看那样子,似乎很是享受。

    杨戬手中剥着花生。

    身边却是一阵香风拂面。

    那是茉莉花的香气。

    “堂堂天界司法大神,竟然跑来我这个魔头的店里喝闷酒,这要是传扬出去,你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的。”

    天魔女出现在杨戬身前。

    自顾自的坐下来。

    白发飘荡,尚且带着几分水汽。

    一身白色素裙,披着红色纱衣,却是赤脚走来。

    “死人是没有办法告密的。”

    杨戬声音淡淡。

    “呵呵……”

    天魔女冷笑两声:“心情不好?”

    “算是吧。”

    杨戬淡淡说道。

    “我还以为,如今的天界,神仙都是无情无欲的,没想到就连司法大神都是如此。”

    天魔女似是在嘲笑。

    “神仙要是真的能做到无情无欲,三界也不至于乱成现在这个样子,天条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杨戬:“可奈何,神仙和人的区别,仅仅在于长生和力量的区别,其余特质基本无二,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叶修喜怒哀乐,即便是司法大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杨戬扫了一眼对面的天魔女,他承认在那一瞬间,被眼前这女子的容貌惊艳了几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戬便有一种感觉。

    这天魔女和祝山,与寻常魔族有极大不同。

    他们身上有一种骄傲,一种与魔族完全不同的骄傲。

    “是吗?”

    天魔女若有所思,拿起另外一小坛没有开封的酒:“这一顿算我的。”

    “本来也没打算给钱。”

    杨戬话倒是实在的很。

    “堂堂司法大神吃饭不给钱……”

    天魔女嘟囔了一句:“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呵呵……”

    杨戬微微一笑:“不会有人相信的。”

    天魔女没说什么。

    扯开泥封,仰头就是一大口烈酒,酒水刺喉,脸上倒是多了那么一点红晕。

    “说说吧,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收获吗?”

    天魔女对杨戬询问。

    “收获?”

    杨戬将一颗花生送入口中:“可能要你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天魔女眉头一皱:“何意?”

    “关于崇明宗以及星月镇等几个镇子的事情,被人涂抹的非常干净,几乎死无对证,这后面的水深得很。”

    杨戬笑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能左右这件事的人,必然手眼通天。”

    “呵……”

    天魔女一笑:“倒是不算意外,敢打邪神遗骨的主意,不是疯子,就是有极大的自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确实。”

    杨戬没有否认。

    二人一阵沉默,本来就不熟,况且仙魔不两立。

    能坐下来一起喝酒,已经是一件让人十分惊讶的事情。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收获。”

    天魔女忽然对杨戬说道。

    “哦?”

    杨戬来了几分兴趣:“你说说看。”

    “说?”

    天魔女挑了挑眉毛:“为何要说?”

    只见天魔女站起身,将小毯子当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红唇微启:“跟我过来吧。”

    杨戬站起身:“看来收获还不小。”

    “虽说不小,却也棘手。”

    天魔女冷声道:“不过将他交给你,我想你是能有所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