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双目死死的盯着杨戬。

    杨戬站在原地,于玉帝对视丝毫不让。

    凌霄殿上的气氛在这一刻下降到了谷底。

    森森寒意,从玉帝的身上散发而出。

    周围众仙噤若寒蝉,甚至都不敢去看气压极低的玉帝。

    就连王母娘娘,也没说话。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杨戬在众仙面前,当面与玉帝对碰。

    “你要翻案?”

    片刻之后,玉帝低声说道:“是吗?”

    “是。”

    杨戬声音平缓,可吐字十分清晰坚定。

    “朕刚才看过了,无外乎是几个小妖的供述,也没有找到幕后主使,是不是冤案理由还不够充分。”

    玉帝声音淡淡,更何况:“即便是冤案,你想要朕如何?”

    “虽然只是几个小妖的供述,但此事极为蹊跷,当日陛下下旨之后,所有参与降罪环节的人员,无论是布雨老龙,还是布疫的瘟神,全部失踪,甚至就连那些凡人死后的魂魄大多都已经被处理干净,这让小神有理由相信,此事必有蹊跷。”

    杨戬面对玉帝的威压丝毫没有退让,依旧自顾自的说起:“臣偶然发现那狐妖所在,这才探明事情真相,按照狐妖所述,砸毁玉皇庙乃是他们这些小妖化作当地镇民所为,事后被幕后主使灭口,唯有这狐妖侥幸逃得性命,事后按照这狐妖的供述,小神命梅山老大于畜生道寻得那几名被灭口小妖的魂魄,他们的供述相互印证,阴阳两格双方也绝无串供的可能。”

    “所以你断定这是冤案?”

    玉帝面上阴晴不定,目光阴郁。

    凌霄殿内的气氛更加冰冷。

    “轰!”

    一声惊雷炸响,整个天庭风云突变。

    电闪雷鸣。

    众仙大惊,眼前的一幕让人恐惧。

    玉皇大帝三界主宰,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天道法则所在。

    如今天庭风云突变,便是玉帝怒意的表现。

    “是。”

    杨戬面容冷峻,丝毫未被这突变的风云所动:“事关数万条人命,此等冤案,自当明旨昭雪于三界!”

    狂风呼啸于凌霄殿,三十三重天之上愈加的阴沉。

    “朕!不会错!”

    玉帝大喝一声:“杨戬,朕告诉你,天不会错!”

    “天?”

    杨戬皱眉。

    “杨戬,你要明白,陛下乃天道,天道御天下苍生,天是不会错的,天要是错了,那对于三界万物都是一场灾难!”

    王母此时也开口,对杨戬说道:“杨戬,你身为天界司法大神,为的就是维护天庭的威严,陛下的威严就是天庭的威严,而你现在在质疑陛下,着实不该,念你是初犯,这一次便不做惩戒。”

    杨戬的目光扫过玉帝和王母。

    又环顾四周仙神。

    玉帝一脸怒意,王母对杨戬的眼神满是警告。

    群仙垂首,不敢作声。

    就连一向敢直言的嫦娥此时此刻都垂首不语。

    杨戬明白。

    在尚未做出决定之前,直言进谏,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

    玉帝所言都代表了天,既已做出决定,并且付诸实施,如今却要说做错了。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所以,错了也是对的,是吗?”

    杨戬声音沉稳不变。

    “是!”

    王母昂首:“天是不会错的!陛下是不会错的!”

    “杨戬,朕给你一次机会,退下!”

    玉帝对杨戬冷声说道:“此事到此为止!”

    宽大的衣袖支架,杨戬拳头咯吱作响:“若小神不退呢?”

    “你!”

    玉帝易怒,手指杨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神若是不退,陛下是不是要废了小神这司法大神的位置,收押天牢,于斩妖台问斩呢?”

    杨戬声音沉沉,字字清晰:“是不是呢?”

    “你以为,你现在晋升准圣,朕不敢废了你吗?”

    玉帝咬牙。

    “杨戬,你也太放肆了!”王母也是面容冰冷:“天庭数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顶撞陛下!当年你母亲不能,你也不能!”

    “何为不能?”

    面对玉帝庞大的威压,杨戬身形笔直,面露怒容:“何为天不能错?什么他妈的叫天错了也是对的?陛下真的是天吗?”

    “放肆!”

    玉帝真的怒了:“来人,将此悖逆拿下!打入天牢!”

    玉帝一声暴喝。

    随着玉帝的一声令下,周围自有天兵天将要上前将杨戬拿下。

    “何敢!”

    杨戬冷语一声。

    整个凌霄殿杀意纵横,周遭天兵天将如遭重击,纷纷后退!

    众仙后退。

    杨戬目光直视玉帝。

    “杨戬,你要造反吗?”

    玉帝死盯着杨戬:“朕,倒是忘了,你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

    “启禀陛下,杨戬无造反之心,可若苍天不仁,三界之中反天旌旗林立,怕是不远矣。”

    杨戬语气沉沉:“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此乃世间法则,不会因为人的身份有本质的改变,天道治世在于公义,若苍天不公,要天条何用?苍天威严又何在?要这天又有何用!”

    “你……你……”

    玉帝指着杨戬:“你是一定要朕认错吗?”

    “一人为祸不过危害数人,一神为祸不过危害一方,可若郎朗青天为祸便是苍生受难。”

    杨戬深吸一口气:“小神之心,陛下明白吗?”

    “可那不过是几个凡人,就算几万个,也不过蝼蚁,也配朕认错?”

    玉帝语气凝重,面露青筋:“区区蝼蚁,也配朕来认错吗?”

    “何为蝼蚁?”

    杨戬看了看玉帝,看了看王母,又看向众仙:“恕杨戬直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语便道出了天庭最大的积弊,仙神掌世间之法,乃行天道,非以天之名作威作福。”

    “杨戬有一言,劝告陛下娘娘,与列位。”

    杨戬朗声道:“星星之火尚可燎原,蝼蚁之力亦可撼天!”

    玉帝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天庭的脸面不要吗?”

    “陛下是要脸,还是要里子呢?”

    杨戬说道:“杨戬承蒙陛下和娘娘赏识,行司法大神之职,以天条为准则,所维护的不过公义二字,若苍天为公何来不敬?若苍天不公为何要敬?”

    杨戬深吸一口气:“臣斗胆问陛下,人作孽,当刑,天作孽,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