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的大范围消灭不但让整个下灵界震惊不已,哪怕是十方福地,此时也产生了最激烈的争吵。

    他们不是神,他们想要找到天梯,想要重返神界。

    但他们同样畏惧神。

    宁熹元...

    无数人开始注意这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女。

    惶恐害怕,还是迎难而上。

    十方福地分成了两派,帝沧永远是最狂热的激进者。

    他不惧一切。

    但是空桑在犹豫。

    空桑神主神色复杂地看向其他神主。

    他联系上神界了。

    在这近千年的岁月,空桑是唯一一个知道神界近况的人。

    神界各方势力倾轧,再度混乱不堪。

    新神诞生,旧神陨落。

    还有...东神域易主。

    这些事情纷纷杂杂没有头绪,让十方福地更加头疼的事情出现了。

    魔气,前所未有的魔气在上灵界肆虐,甚至震动整个十方福地。

    魔神的力量。

    降临在上灵界。

    帝沧面容扭曲,几乎快要气炸了。

    该死!这个该死的地方!

    -

    魔域的那点动静,很快传遍整个上灵界。

    魔尊被杀,新的魔尊诞生。

    还有魔神的传承。

    那日傍晚,紫色的光芒如同天漏了般倾斜而下。

    云层中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无数的魔兽躁动,朝着那个方向奔涌而去。

    压抑的氛围笼罩整个世界。

    五大宗门的掌权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看着那个方向,知道魔神之力复苏已经无法阻止。

    “还好我们不是对手......”

    “...希望吧,希望这会是我们的转机。”

    他们与魔族的争端,起码也是渡过这次危机之后。

    异种渐渐消失,新的危险还没有来临,上灵界得以喘息,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流云宗在这个时候举行宗主继任大典,邀请各方势力来观礼。

    这无疑是这段时间内唯一热闹的事情,像一丝缝隙,暂时释放出了轻松的情绪。

    新的宗主——宁凌月。

    这个消息让不少人惊讶。

    看着宁凌月一步一步走上祭祀的神台时,下面的几个老头神色各异。

    等等...

    他们没看错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尊上!”

    宴祁安睁开眼睛时,影一惊喜的瞪大眼睛。

    虽然即位大典什么的还没有举行,但他已经改口了。

    体内被吸收的属于魔尊的力量还在躁动不安,犹如暴怒的雄狮,到处撕扯,企图与他同归于尽。

    困兽之争。

    那个曾经压在他头上十九年的阴影,需要他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去对待的人,现在已经被他亲手撕碎。

    力量、地位。

    年幼的他在雪夜瑟瑟发抖,嘶吼着许下的誓言尽数实现。

    他却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他忘不掉少女转身时的背影。

    “影一...”

    他开口,声音嘶哑。

    影一:“流云宗那边新任宗主即位,送来了请帖。”

    他知道宴祁安最关心的是什么。

    宴祁安强忍着体内的疼痛站起来。

    魔尊的力量还有残余,他本应该花费更多的时间消化。

    但他等不了了。

    他想要见到宁熹元,在最短的时间。

    宴祁安和影一到场的时候,典礼已经结束。

    午宴热闹非常。

    丝竹阵阵,水袖轻舞。

    珍馐和歌舞缺一不可。

    相互寒暄、共同展望未来,他们这些老家伙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热热闹闹的聚在一块儿。

    热衷热络的氛围在眼前出现的瞬间戛然而止。

    歌舞尽散,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的少年。

    白衣翩然,温和如初升旭日。

    少年身上有不符合年纪的沉稳,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恍然只觉得亲近。

    宴祁安。

    传承魔神之力的人,很快会成为新的魔尊。

    哪怕少年看起来亲切无害,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最虚假的表象。

    十九岁的年纪,爬到这个位置,脚下踩的必然是尸山血海。

    “魔尊大驾,有失远迎...”

    宁程深站起来,在座的所有人都站起来。

    面对小辈,他们也不得不暂时堆起虚伪的笑脸。

    宴祁安的目光从这里的每一张脸上掠过,包括宁凌月。

    他一开始就看向主位。

    不是宁熹元。

    宁熹元呢?

    今日不是流云宗宗主即位吗?

    宁熹元怎么不在这里?

    宴祁安的心脏狂跳,那种不安逐渐扩大,以至于脸上的笑容最终破碎。

    “她呢?”

    宴祁安不想跟这些人寒暄,他的声音褪去温和,冰冷中沾染急切。

    “她不在。”

    宁凌月起身,开口。

    宴祁安如此突兀的两个字,所有人都还在愣怔,但是宁凌月明白。

    她不在?

    宴祁安蹙眉。

    所以她不要流云宗了吗?

    就像不要女娲石一样?

    那他呢?

    宴祁安深吸了口气,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手指上的赤红色戒指,让他们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对方的位置,宴祁安沉默着离开。

    他心脏狂跳。

    解释或者...

    宁熹元要是实在生气,戳他两剑也好。

    影一留在原地,面对无数疑惑的目光,只能心中偷偷叹息,然后一本正经的代表魔域出席宴会。

    另一边宴祁安去了镇魂城。

    熟悉的院子。

    空气中有一丝寒冷,洋洋洒洒飘着雪花。

    上灵界已经要进入冬天。

    枯树、灰草,肃杀的景象入目皆是。

    宴祁安跨过小院的门槛,一眼就看到了房檐下的少女。

    躺在藤椅上。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散开,柔顺但凌乱。

    黑色的纱衣就好似和这初冬一个色系,了无生机。

    少女的肌肤很白,远远望去,比飘扬的雪花更加耀眼刺目。

    宴祁安的脚步放慢。

    他心中酝酿了无数种解释的说辞,都在看到宁熹元的瞬间彻底消散。

    实话实说。

    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绝不会再有半句谎言。

    “宁宁...”宴祁安声音干涩,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

    闭眸的少女睁眼,没有看他,开口只说了五个字——

    “你来杀我吗?”

    ——

    你们去上学了吗?

    燕子,你们不要走啊,我会想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