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子母菇（二十一）
“太阳落下，宝贝回家，每天都要快乐呀~”
稚嫩清脆的歌声从身后响起，伴随着钥匙锁扣“叮铃当当”，轻盈的旋律仿佛阳光穿透厚重的阴霾。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姜祀身边经过。
头顶扎着的两个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
姜祀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
歌声戛然而止，前面的小女孩蓦地停下脚步，半扭头，好奇地盯着姜祀。
“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姜祀微顿。
这是她读取石金飞的情绪CD后进入的世界，也可以说是外面那个巨大污染物真正的核心区域。
这个小姑娘能“看见”她，说明自己在这里应该是以“实体”存在，情况没有探查清楚前，最好按照这个世界固有的逻辑体系发展下去。
姜祀上前，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我是你爸爸的工友，今天特地来你家做客的。”她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很讨人喜欢。
“我叫贝贝，石贝贝！”
“贝贝你好，我叫姜祀，你可以叫我小姜姐姐。”
“小姜姐姐。”石贝贝仰着头，“你真的是我爸爸的工友吗？他平时工作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凶你们？”
姜祀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真的是，石大哥平时很认真负责，对同事也很好，从来不会凶我们。”
石贝贝点点头，小手牵住姜祀，拉着她往前走。
明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爸爸会吓到别的同事，这样大家就不会跟他玩了，如果别人都不理爸爸的话，爸爸会很可怜的。”石贝贝说，“爸爸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我希望他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姜祀眸光微动。
“贝贝，那你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贝贝顿了下，扭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开心啊，同学们对我都很好，老师也很喜欢我。”
姜祀心里却是一紧。
对这样的笑，她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因为左眼总能看见些奇怪的东西，老师不愿意管姜祀，而同龄的孩子们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孤立她。
姜祀并不怪那些小朋友，因为孩子总是敏感又单纯的，他们不懂什么好坏，只会学身边的大人，尤其是老师这种具有权威的代表性人物。
而每当奶奶问起她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受欺负时，姜祀就会扬起这样灿烂的笑。
“开心啊，大家都我都很好。”
姜祀低头，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小手，试探地问：“贝贝，你有什么好朋友吗？”
石贝贝的声音很清脆，像回答了无数遍类似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很多啊，大家对我都很好，所以都是我的好朋友。”
姜祀心头一沉，喉间仿佛堵了块石头，难受得很。
她慢慢将自己的思绪扯出来。
这里是石金飞的精神核心世界。
所有的一切应该是根据他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模拟创造出来的。
这样就代表，石贝贝说的这些话平常应该是对石金飞说过的。
那么，男人有没有察觉到贝贝的异常呢？
应该是没有的。
否则为何从来没听石金飞提起过贝贝被孤立的事。
姜祀陷入沉思，随意一瞥，看见旁边墙壁上几乎没有发生变化的明暗光线，她思绪一顿。
抬头。
这条走廊看起来并不长，但她和贝贝两人却走了许久。
空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姜祀望着那扇大小距离几乎没有变化的门，低下头：“贝贝，你不想带我去你家吗。”
石贝贝停下脚步，声音闷闷的。
“如果我带姐姐去家里，爸爸就要离开了。”
姜祀喉头微哽。
她蹲下身，将石贝贝转过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小女孩：“可是你爸爸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贝贝脸上浮现出抹疑惑。
“为什么？跟贝贝待在一起不好吗？”
姜祀对上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要怎么说出口呢。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已经死了，你爸爸也离死不远了。
如果告诉石贝贝这一切，难保这个模拟出来的精神世界不会发疯崩塌。
等等？
崩塌？
她要做的，不正是摧毁“核”，换言之，就是让这个精神世界崩塌吗？
赌一把？50%的几率，发疯还是崩塌。
与此同时，姜祀这边所看到的画面也被同步传给了苏慕宣，这还是男人第一回进入污染物的精神核心世界，这种非物理性质的清除手段，他也是首次尝试。
两个选择摆在姜祀面前，同样是摆在苏慕宣面前。
戳穿泡影还是保留泡影，成功和失败的概率一半一半，但若是能成功，那就相当于开创了清除污染物的另一条道路。
精神净化。
苏慕宣不自觉放慢呼吸。
姜祀……你会怎么选？
===
看着石贝贝，姜祀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理解小女孩的感受，不希望所爱的人担心，不想他们离开。
她想，如果这世界上有种方式可以让自己和奶奶永远在一起，她是愿意的。
但是奶奶会想看到那样，被永远困在原地的姜祀吗？
她抬手摸了摸石贝贝的脸。
“贝贝，我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父亲生活。”
“这是我们必须经历和接受的事情，我这么说可能你不明白。”姜祀想了想，说，“就像你每天去上学，在学校的日子，你离开父亲，要独立一个人生活，然后在学校遇见许多人，有老师有朋友。”
“或许有些人你并不喜欢，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新的可以像父亲一样爱你，接纳你的人。”
“而你的父亲看到这些，就会欣慰和安心。”
“父母总希望孩子能快点长大，又担心他们飞得太远太快，会受到伤害。”
哪怕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只是石金飞精神世界投射出来的影子，可姜祀还是忍不住将她当成真正的石贝贝，耐心解释引导。
她笑着说，“就像你害怕石大哥会不会被同事不喜一样，你们在相互担心。”
“这些情感，永远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就变得寡淡，你明白吗？”
稚嫩清脆的歌声从身后响起，伴随着钥匙锁扣“叮铃当当”，轻盈的旋律仿佛阳光穿透厚重的阴霾。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姜祀身边经过。
头顶扎着的两个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
姜祀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
歌声戛然而止，前面的小女孩蓦地停下脚步，半扭头，好奇地盯着姜祀。
“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姜祀微顿。
这是她读取石金飞的情绪CD后进入的世界，也可以说是外面那个巨大污染物真正的核心区域。
这个小姑娘能“看见”她，说明自己在这里应该是以“实体”存在，情况没有探查清楚前，最好按照这个世界固有的逻辑体系发展下去。
姜祀上前，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我是你爸爸的工友，今天特地来你家做客的。”她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很讨人喜欢。
“我叫贝贝，石贝贝！”
“贝贝你好，我叫姜祀，你可以叫我小姜姐姐。”
“小姜姐姐。”石贝贝仰着头，“你真的是我爸爸的工友吗？他平时工作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凶你们？”
姜祀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真的是，石大哥平时很认真负责，对同事也很好，从来不会凶我们。”
石贝贝点点头，小手牵住姜祀，拉着她往前走。
明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爸爸会吓到别的同事，这样大家就不会跟他玩了，如果别人都不理爸爸的话，爸爸会很可怜的。”石贝贝说，“爸爸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我希望他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姜祀眸光微动。
“贝贝，那你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贝贝顿了下，扭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开心啊，同学们对我都很好，老师也很喜欢我。”
姜祀心里却是一紧。
对这样的笑，她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因为左眼总能看见些奇怪的东西，老师不愿意管姜祀，而同龄的孩子们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孤立她。
姜祀并不怪那些小朋友，因为孩子总是敏感又单纯的，他们不懂什么好坏，只会学身边的大人，尤其是老师这种具有权威的代表性人物。
而每当奶奶问起她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受欺负时，姜祀就会扬起这样灿烂的笑。
“开心啊，大家都我都很好。”
姜祀低头，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小手，试探地问：“贝贝，你有什么好朋友吗？”
石贝贝的声音很清脆，像回答了无数遍类似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很多啊，大家对我都很好，所以都是我的好朋友。”
姜祀心头一沉，喉间仿佛堵了块石头，难受得很。
她慢慢将自己的思绪扯出来。
这里是石金飞的精神核心世界。
所有的一切应该是根据他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模拟创造出来的。
这样就代表，石贝贝说的这些话平常应该是对石金飞说过的。
那么，男人有没有察觉到贝贝的异常呢？
应该是没有的。
否则为何从来没听石金飞提起过贝贝被孤立的事。
姜祀陷入沉思，随意一瞥，看见旁边墙壁上几乎没有发生变化的明暗光线，她思绪一顿。
抬头。
这条走廊看起来并不长，但她和贝贝两人却走了许久。
空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姜祀望着那扇大小距离几乎没有变化的门，低下头：“贝贝，你不想带我去你家吗。”
石贝贝停下脚步，声音闷闷的。
“如果我带姐姐去家里，爸爸就要离开了。”
姜祀喉头微哽。
她蹲下身，将石贝贝转过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小女孩：“可是你爸爸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贝贝脸上浮现出抹疑惑。
“为什么？跟贝贝待在一起不好吗？”
姜祀对上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要怎么说出口呢。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已经死了，你爸爸也离死不远了。
如果告诉石贝贝这一切，难保这个模拟出来的精神世界不会发疯崩塌。
等等？
崩塌？
她要做的，不正是摧毁“核”，换言之，就是让这个精神世界崩塌吗？
赌一把？50%的几率，发疯还是崩塌。
与此同时，姜祀这边所看到的画面也被同步传给了苏慕宣，这还是男人第一回进入污染物的精神核心世界，这种非物理性质的清除手段，他也是首次尝试。
两个选择摆在姜祀面前，同样是摆在苏慕宣面前。
戳穿泡影还是保留泡影，成功和失败的概率一半一半，但若是能成功，那就相当于开创了清除污染物的另一条道路。
精神净化。
苏慕宣不自觉放慢呼吸。
姜祀……你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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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石贝贝，姜祀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理解小女孩的感受，不希望所爱的人担心，不想他们离开。
她想，如果这世界上有种方式可以让自己和奶奶永远在一起，她是愿意的。
但是奶奶会想看到那样，被永远困在原地的姜祀吗？
她抬手摸了摸石贝贝的脸。
“贝贝，我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父亲生活。”
“这是我们必须经历和接受的事情，我这么说可能你不明白。”姜祀想了想，说，“就像你每天去上学，在学校的日子，你离开父亲，要独立一个人生活，然后在学校遇见许多人，有老师有朋友。”
“或许有些人你并不喜欢，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新的可以像父亲一样爱你，接纳你的人。”
“而你的父亲看到这些，就会欣慰和安心。”
“父母总希望孩子能快点长大，又担心他们飞得太远太快，会受到伤害。”
哪怕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只是石金飞精神世界投射出来的影子，可姜祀还是忍不住将她当成真正的石贝贝，耐心解释引导。
她笑着说，“就像你害怕石大哥会不会被同事不喜一样，你们在相互担心。”
“这些情感，永远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就变得寡淡，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