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庆这时候提这个,主要是为了绕圈子说干笃愚昧无知说霍海骄横粗野,缺乏修养。

    要知道,石庆认定霍海是墨家传人,而墨家尊夏礼!

    匈奴人又自称夏人,现在夏人给墨家传人当工人,这他妈不是墨家全面复兴吗?!

    这比战国时墨家空口白话还恐怖,现在夏礼绑上夏人了!

    吓人不吓人?!

    不过,这一段话一出来,霍海就开口了:“孔夫子都说了,周礼要不得,等国家衰败时,百姓就会变得贪婪,互相欺骗。”

    石庆立刻反驳:“如果按照你的来,不用等国家衰败,现在百姓就会变得贪婪!你看看他们,居然为了一些吃的,一些穿的,就屈服于你!”

    石庆声音很大,但他毕竟中气不足。

    有人声音远比他大。

    背后传来了雄浑的声音:“你把吃饱穿暖这种最基本的事情,当做是贪婪么?”

    石庆听到声音,本来愤怒的要转身去驳斥的。

    结果看到汉武大帝翻身下马。

    刘彻带着一群羽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这里,只是在听,并没有打扰。

    现在刘彻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说实话,刘彻心中自己类比过,知道自己和秦始皇是同一类人。

    无论刘彻的父皇如何教导如何让刘彻去感受平民的艰难,刘彻也只把平民当成是一个数字。

    刘彻和嬴政一样,玩儿的是一个数字游戏,把国家的模型拆分成一个个的算术题,然后做算术,得出自己版本的最优解。

    饶是这样,刘彻都没有触碰底线,刘彻也只是计算了百姓吃饱喝足留下种子后,一年还能剩下多少钱。

    剩下八百文,那就用盐铁之策拿走八百文。

    但是今天,太子的老师,喊出了吃饱穿暖是贪婪的话,让刘彻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不懂民生,世上除了自己这种把人当数字的人之外,还有那把人不当人同时还不识数的人存在?

    刘彻深刻的知道,自己对百姓对民生不算太懂,只是做算术,只是让赵过利用‘算法’提升,让这个算术题大模型产出更大的更好的更密集的数字结果。

    但刘彻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离谱。

    其实,历史上,玩儿过这场数字大模型游戏的,不只是刘彻和嬴政,还有第三位。

    那个人叫杨广。

    前两位虽然都把百姓当数字,但也有底线在,他们只是在进行游戏时喜欢梭哈,把人当数字,但其实他们也是非常看重每个人的基础近况的,所以才严格执行法律,所以他们成了千古一帝。

    而杨广,为了成为千古一帝,而去学习他们的做法,本末倒置,毫无底线,不是为了保持底线而执行法律,而是为了驱使所有人而执行严格的法律,把方向盘当发动机,把车顶当底盘,车本来就翻着开的,怎么能不翻车?

    最终隋崩。

    刘彻没有崩,所以刘彻深刻的知道,吃饱穿暖是一个朴素的愿望,如果满足不了百姓这一点,那就等着民意沸腾,等着为王朝收尸吧。

    刘彻已经烦了大儒们很久了,但是为了董仲舒的这套理论,刘彻捏着鼻子认了几位大儒成为太子老师的事情。

    但现在,刘彻突然想反悔了。

    因为刘彻突然觉得,他们会把太子教导的无法预测。

    刘彻自己就像是一头随时可以杀死一切的龙,但是,刘彻知道自己哪怕动一动龙爪,就能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所以,这条龙再怎么厉害,但对人来说并不是灾难,只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神灵。

    而就算刘据只是一头虎,但倘若老虎不知道自己一爪子能杀死人,哪怕他没有杀人意,也会害死一个个的人。

    最终,天下崩裂。

    霍海也是感叹,儒家啊儒家,儒家既有那种经世济国的大才,也有那种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蠢人。

    更可怕的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可以装作是哪个蠢人,混在其中,不停的攫取利益。

    霍海摆了摆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旁边的刘据抬头:“原来,粟是种出来的么?那钱能种出来么?”

    霍海:“可以,殿下你试试?”

    刘据开开心心就去旁边刨坑去了。

    本来刘彻听了霍海的诗,现在更是暴脾气压不住了:“石大人,我真想把你发配去种田!”

    霍海瞪了一下眼睛,大声:“不能让他尝到甜头啊陛下!”

    所有人都懵逼了,看了过来。

    霍海:“我听说有一种病人,因为身体出问题,导致尿液会有甜气,能吸引蚂蚁等喜欢甜味的虫子。”

    “石庆石大人脑子不清醒,就像那喜欢甜味连尿都区分不了的虫子。”

    “但是,这甜头可不能让他尝到!”

    “种田这么好的事情,哪儿轮得到他?陛下,要罚就罚他当乞丐好了。”

    刘彻气过了,听霍海说话,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己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说派人去种田是一种惩罚呢?

    世上最多的就是农夫,自己这么说,农夫们怎么想?

    刘彻:“朕也是气昏头了,石大人这种五谷不分的人,去种田简直就是毁坏庄家,不能让他赶上这好差事。”

    董仲舒叹了口气:“陛下,石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刘彻:“朕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就是不服气!”

    “大汉不是第一次有俘虏有降卒,但就没有一次有人这么诚心诚意的真的归降。”

    “石庆大人发现不是教化做到了这一切而是金钱做到了这一切,所以不服!”

    “他还能是什么意思?”

    霍海:“陛下,其实臣是认同教育很重要的,但是不能光靠教育,光靠教育,起反作用。”

    反作用?好词。

    石庆本来看到刘彻是很害怕的,但是听到皇帝陛下喷了自己一顿后,反而不服气了。

    而且,自己作为石家的顶梁柱,可不能被直接一杆子打翻!

    石庆抬起头:“陛下,您来得晚,之前霍大人有句话陛下没听见。”

    “霍大人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真实,要用心去听去看的才真实。”

    “臣同意霍大人这句话。”

    刘彻叉腰:“什么意思?”

    石庆:“陛下,这煤矿,投入了多少钱?霍大人用恩惠收买这些匈奴人,就是为了展现他的策略的优异。但是,用钱买来的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天下有钱能收买一万人,但没有那么多钱能收买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

    展现政策?煤矿可是为了赚钱,什么展现政策优越性?刘彻并不解释:“石庆大人不服?”

    石庆咬牙:“不服!”

    刘彻:“来人,记下。”

    “加霍海为长安少尉,加石庆为百……万年少尉。”

    “将长安以北的闾里以驰道为界两分,以西为长安县以东万年县,由长安少尉万年少尉分管。”

    这两个官职以前可是不存在的,甚至这两个县以前都不存在。

    不过历史的车轮仿佛一直在一个车辙里,长安万年的格局,又形成了。

    刘彻看向两人:“石庆你不是不服吗?朕把闾里分成两部分,把靠着太庙的更富裕东面设立为万年县,交给你管。”

    “把更贫穷更差的西面一半的长安县交给霍海管。”

    石庆:“好!臣不可能输,儒家也不可能输!”

    刘彻:“那就好。”

    霍海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也不问问我干不干?

    “陛下,你让臣干这个,臣可瞎整了啊!”

    刘彻指着霍海看着石庆:“他就算瞎整,都比你强!”

    石庆气的鼻子都歪了,却不能表现出来。

    而刘彻也是还没消气,叉腰又想骂。

    此时,匈奴人们互相交流,都知道了眼前的这位黑衣男,就是伟大的大汉皇帝陛下,是煤矿大股东,理论上霍二公子只是二老板。

    一群人又跪了起来:“大股东万岁!大老板万岁!”

    刘彻本来心情很不好的,但是现在看到匈奴人这么听话,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少了四万讨厌的匈奴人,多了四万可爱的工人,就腾出了这么多钱能去对付下一个四万匈奴人了……美滋滋!

    “哈哈哈,平身平身,走,朕要看看你们平时都吃的什么。”

    一群人拥着刘彻和他的护卫们往里走。

    虽然挖煤工人们身上都漆黑,矿上到处都是煤矿,不过刘彻也是穿的一身黑,不小心碰到也压根看不出来。

    不过,无论是挖煤工人还是刘彻身上再黑,都没有霍海的心黑。

    霍海在太子刘据挖坑种铜钱的地方,丢了块石头,做记号。

    如果埋得少也就算了,太子殿下居然往里面埋了一百钱!

    这不挖出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晚上,安排好住处后,霍海借口散步消食儿,溜达着出来了,其实是朝着埋钱的地方去了。

    然后被一百多个突然出现的打着火把的羽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彻如逮着耗子的猫,嘴角上翘,捻着胡须,一边走了进来:“朕就知道你要来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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