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荼。我也叫年荼”,将难搞的问题糊弄过去,年荼也松了口气,言归正传,“我的记忆很少,浑浑噩噩太多年,大部分事情都记不得了,但医术还记得一点。”

    她抓起一捧药,将里面的药材按种类分成几堆,指了指其中两堆,“就是它们二者相克,长期服用会慢性中毒。”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拿去叫信任的医师验证一下。”

    她观察灰狼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是信了,于是趁热打铁,“我能看看你的腿伤吗?说不定可以帮你缓解一二。”

    考虑到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她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夸下海口一定能治好,免得给了他希望又落空。

    听见年荼提起腿伤,宗守渊顿时紧张起来。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浑身肌肉绷紧,似乎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沉默着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年荼也感觉到些许焦躁不安。

    看来她还是太过莽撞了……

    她的身份本就可疑,腿伤又是敏感的话题,纵使方才的胡编乱造灰狼姑且信了,但一听到她想看他的腿伤,说不定又会重新警惕起来。

    道理她都懂,可她实在等不及了。

    之前她不知道有敌人,还想着从长计议,这一匣子药却让她萌生强烈的危机感。

    腿伤是弱点,灰狼身上的毒也是弱点,只要一天治不好,就随时可能被想要伤害他的人抓住机会。

    年荼焦虑地蹙起眉头,“你……”

    要是不信任她的话,可以叫懂医术的心腹手下来监督她。

    不等她把话说出口,宗守渊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点头,“可以、给你、看。”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因为紧张,他说话又变得磕磕绊绊,低垂着脑袋,双手紧攥成拳。

    年荼微微讶异,“什么?你说。”

    没想到笨蛋灰狼还学会和她谈条件了,真是有进步。

    她不觉得灰狼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非常放松地托腮看着他。

    倒是宗守渊看上去依然紧张,坐立难安。

    “……我的、腿、很吓人、很丑”,又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开口,“你、看了、以后,不可以、嫌弃我。”

    说完这些话,似乎就耗光了他所有勇气,昔日意气风发的宗小将军此刻低垂着脑袋,像是等待主人审判的小狗,倘若有尾巴,一定已经夹了起来,不再摇晃。

    年荼听得呆住。

    这也算条件???

    瞧着垂头丧气的年轻雄性,她的心头渐渐生出酸楚与难过,抬手囫囵揉搓面前人的头发,安抚陷入自卑的伴侣。

    “怎么会嫌弃你呢?”,她放缓了语气,将灰狼搂在怀里,像是给兽形顺毛那样,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脊背,忽而灵光乍现,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开口,“我就是因为想嫁给你,才借尸还魂的呀。”

    “?!”,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宗守渊浑身郁闷的气场陡然散去,一骨碌坐直身体,“真的??”

    是啊!

    她既然都能投胎了,又为何要借尸还魂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想嫁给他??

    如此一来,从第一次见面,年年对他就格外热情的态度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本的年荼不喜欢他,但是年年喜欢他。

    这个认知一侵入脑海,就再也无法清除。宗守渊激动得头脑发昏,面红耳赤。

    年荼一边趁机扒他的裤子,一边半真半假地胡诌八扯,“当然是真的,你的我的正缘,是我的命定之人,所以我才舍了投胎的机会,为的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每多说一句,宗守渊的眼神便更亮起一分,全然沉浸在了这甜言蜜语之中。

    直到所有裤子都被扯下去,双腿传来凉飕飕的感觉,他才猛然回神,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不、太快了……”

    他们才心意相通,现在还是白日,真的要这么快就……

    “?”,年荼正俯身去看他受伤的右腿,闻言露出狐疑表情,抬起头时,目光刚巧从兴奋处略过,注意到那里的状况,一时失语,“……”

    她没做什么吧?

    明明只是安慰地摸了摸脑袋,摸了摸后背,说了几句哄人的话而已,纯爱得不得了,竟然能有如此效果。

    十八岁的小雄性,真是缺乏自制力。

    年荼摇头啧啧,怜惜地瞥了灰狼一眼,“你且先忍一忍。”

    没想到他竟然在她面前承认了自己快,暴露了男人最不愿意暴露的缺点,心里面一定很自卑,很难过吧?

    医术这项技能过了明路,年荼不再遮遮掩掩,抬手搭上灰狼的脉搏,静静分析了一会儿,疑惑地皱起眉头。

    把脉瞧不出毛病,那东西看起来也没问题,她一时竟检查不出问题出在哪,甚至还觉得他有点憋得狠了、补过头了,过于燥热了一些。

    “没关系”,年荼斟酌着词句,小心安慰伴侣,“你还年轻,不要太着急。”

    她还是觉得灰狼的身体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一定能治好的。

    宗守渊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蚋,“嗯……我不急。”

    他才意识到年年只是想检查他的腿伤而已,是他心思不正,想的太多了。

    极度的羞窘令他再顾不得狰狞的腿伤会不会被嫌弃,只想遮掩自己控制不了的丑态。

    扯过一件衣裳挡住,尴尬地僵硬了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来,略微抬起头,视线落在年荼的发顶。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她的呼吸若有若无扑在他的腿上,掀起阵阵痒意,一路沿着脊椎骨向上,攻占他的所有神经。

    宗小将军忍不住仰起头,神思不属。

    “你怕和尚或者道士吗?”,他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转移注意力。

    “嗯?”,年荼正聚精会神研究他的腿伤,被问得一愣,摇摇头,“不怕。”

    她又不是真的鬼,怕什么和尚道士?

    那短暂的迟疑看在宗守渊眼中,却像是她故作镇定说了谎话。

    他张了张嘴,想安抚她,又觉得言语上的承诺太过单薄,安抚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年荼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也没分出心神去思考他在想什么。

    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他的腿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