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圃宫外。

    “这宫殿,就是我以后的住处了吗?”清风抬头打量着这座大殿。

    “国师,这玄圃宫,又称为玄殿,是陛下炼丹,求仙问道之所,”身旁,黄锦则笑着道:“陛下对这玄殿可是喜欢的紧呢。”

    “如今却赏给了国师,可见国师圣眷正浓啊。”

    “陛下人可真好。”清风直言道。

    她向来不是个喜欢说虚伪之言的人,好就是好。

    听到这话,黄锦也是笑容堆积。

    “国师,这玄圃宫内如今尚未安排道童伺候,之后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用度。咱家还要回去伺候主子,就先行告退了。”

    “嗯。”清风转过身,对着黄锦作了个揖礼,道:“此番多谢黄公公了。”

    “只要国师好好助陛下修行,就是对奴婢最好的谢礼了。”说完,黄锦躬身告退。

    离开玄圃宫,黄锦顺道来到了吕芳的住处。

    “干爹睡下了?”说话间,黄锦拍了拍身上的雪,解下披着的裘袍,递给冯保。

    上次打死周云逸,又抢着去报祥瑞,虽然嘉靖没有怪罪,但吕芳还是斥责了冯保,不仅如此,至少在面子上,还下了冯保的官。

    让他在门口守帘子,不过黄锦等人却不怠慢他。

    “没呢,干爹正等着你呢,快进去吧。”冯保说着,为黄锦掀开了门帘。“我去给你再拿件新的袍子。”说完,转身离开。

    黄锦应了一声,进了屋。

    就见吕芳端坐在床榻上,裹着棉被,闭目养神,似乎是在冥想。

    “干爹,差事办完了,”黄锦行了一礼,见吕芳没有正眼,又继续道:“陛下敕封清风道长尊号:清风玄灵守真慧悟真人,封国师。”

    听到“国师”两个字,吕芳倏的睁开眼。

    虽是有惊讶陛下见面就封了国师,却也并不是太意外。

    陛下接下来可是要挥刀割肉的,改稻为桑的国策显然无法为严嵩带来收益。

    巨大的亏空已经补不上,严嵩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只能静静挨宰。

    不过陛下还要用他,自然要给安抚。

    那清风受此恩宠,是在给严嵩吃定心丸呢。

    “西厂的班底,陈洪组建的如何了?”吕芳抬了抬下巴,示意黄锦坐下说话。

    “听小竹子说,快了。”说话间,黄锦的神情间多有不忿之色。

    “觉得我没在主子跟前推举你们这些小子,反而让陈洪当了西厂督主,心中不快?”吕芳抬眼,看着这個憨厚的干儿子说道。

    众多干儿子里,杨金水嘴严,会办事,忠臣,能力大,还很聪明,最得他心。

    冯保有潜力,但太年轻。

    办事太过激进,上次打死周云逸,又压着其他人,抢着去给主子报祥瑞,得罪不少人。

    只有这个黄锦,心眼实诚,嘴笨,脑袋也不是很灵光,但却深得主子喜欢。

    可以说,三个干儿子,各有优点。

    自然的,对他们也就越了解,他们心里想什么,吕芳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黄锦张了张嘴,在吕芳的注视下,终是不忿道:“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子!”

    “不过是个提督,平日里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了,连干爹你也多有不敬。”

    “那些不懂事的私下里都说……”说着,黄锦低下了脑袋,不再言语。

    “说什么?”吕芳眼神淡漠,不等黄锦开口,继续道:“说我不如陈洪?不过是运气好,就知道溜须拍马,谄媚献上?”

    “干爹,您?”黄锦一愣,没想到干爹都知道。

    “别人嚼舌根随他去就是,”吕芳紧了紧棉被,“我们是家奴,主管照顾好主子就是。家里的权力,恩赏,主子自有吩咐。”

    “当奴婢的,要是忘了家奴的身份,那他大祸临头也就不远了。”

    吕芳想到主子视听天下,一夜阅尽大明的仙神手段,心中自然比旁人明白。

    大明,注定要在主子手上脱胎换骨。

    之前,他想的是老了怎么全身而退,现在他想的是怎么永远的跟在主子身边。

    仙缘,长生,谁人不期待?

    其他人还在争那点凡俗权利的时候,他的眼界早已经到了更高的层次。

    上次那颗仙丹,吃的他是刻骨铭心!

    嗯,还想再吃,说不定主子下次赐药的时候,就是什么返老还童的仙丹。

    “儿子记下了。”尽管心里不服,但黄锦心里还是只能默默忍下来。

    “东厂那些不干净的人和事,要赶在三日之内清理干净,必要时快刀斩乱麻,一刀切!”吕芳说着,眼神中有冷色浮动。

    “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洪就是一条没头脑,但精力旺盛的疯狗,他跟陛下都默许了,要放他出去咬人。

    到时候,东厂估计也会被咬,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完成一个利索的切割。

    “是,儿子知道!”黄锦是东厂提督,手底下有很多脏事,他是知道的。

    他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但也知道陈洪上位后,肯定会六亲不认的咬人的。

    那时,陈洪身为提督大监,本就有监督司礼监之权,再掌西厂,可不是要收拾人?

    “干爹,还有件事,陛下今日……”黄锦把嘉靖拍了拍清风脑袋三下的事,和清风的猜测说了一遍,然后道:“陛下是这意思吗?”

    “如果真如国师所说,那我岂不是会错了很多主子的意思?”

    “呵。”听完黄锦的话,吕芳也是愣了一下,而后摇头失笑,“看来,果然是个单纯的孩子啊,严嵩倒是会送人。”

    “这种人一眼看去,就能让人看透。”

    “最重要的是,这种人放在主子身边,既安全,跟主子又志趣相投,堪称天作之合。”

    说着,见眼眼巴巴的黄锦,顿时笑骂道:“傻小子,主子是否有深意,我能不提点你?”

    “那国师想多了?”黄锦错愕不已。

    “严嵩不会往主子身边塞心思深沉之人的,所以那丫头就是个单纯的人。”

    “去吧,这事你不管了,晚上我当值,交给我来办就是了。”吕芳说着,打了个哈欠。

    “儿子告退。”黄锦见此,躬身告退。

    出门接过冯保给的新裘袍,打了个招呼后,便冒着风雪回了玉熙宫。

    陛下敕封了国师的消息也从宫里传出。

    当然,跟这个消息一同流出的,还有清风在玉熙宫与皇帝论道时的一些主张。

    一时间,严党和清流两方,反应各不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