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山上的惊天巨响很快传遍了整个龙明城,紧接着便有流言四起,什么隐龙山上的真龙显灵了,云夏天降龙运他日必将一统九州芸芸之类的话。

    而后不久地煞门藏身隐龙山的事情也跟着传了出来。

    面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地煞门,众人心生惶恐,就连云夏宫中也是加强了戒备。

    夏元龙当即下旨派重兵驻守隐龙山大肆搜寻地煞门的踪迹。

    三天后,隐龙山地煞门覆灭的消息传出,百姓感念天地,坊间更是有真龙动怒降下天罚覆灭地煞门的传闻传出。

    这一套说辞自然是宫中有意传出来的。

    借由天降龙运这一说辞夏元龙威名大盛,云夏举国上下也是一阵沸腾。

    相比外界一片欢腾的景象,此时定国公府却是愁云密布。

    自苏君月从隐龙山回来已有小半个月了,

    可就在数日前苏君月竟不知是何缘由突然昏迷不醒。

    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七天过去,仍是不见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这段时间里无数医师被请到苏府,但得到的结果却都是苏二公子身体无恙,究竟为何昏迷却是不知。

    三天前,苏老爷子亲自去了趟玥溪谷。

    然而这一趟苏重远并没有见到鬼酒,确切地说苏重远甚至连碧云峰都没上去就回来了。

    而自从老爷子回到家后,众人对昏迷中的苏君月也不上心了,颇有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势头。

    只因当日半仙玉天清曾言苏君月命中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去的,反正也丢不了性命,顺其自然就好。

    至于苏君月何时能够醒来,玉天清倒是没给个准信,短则一两日,长则六七日,等着便是。

    今日早朝之上,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段长鸿竟言之凿凿地表示苏君月与隐龙山地煞门覆灭一事有直接关系,天阳山一事也疑点重重请夏皇彻查。

    这不此时此刻宫里来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呢!

    反观苏君月如今昏迷不醒这可让人犯了难。

    咳,咳。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这声清脆的咳嗽声宛如天籁。

    苏君月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被一帮人围在了中间,强烈的饥饿感传来,然而还不等苏君月开口说话便被自己老爹一把拽起,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地换好了衣服。

    一路上苏君月一脸懵,全然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任由苏清河拉着走,直到进了明心殿依然是一副呆愣的模样。

    “大胆苏君月,抗旨不遵,还不速速认罪!”段长鸿大喝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苏君月被吓得一个激灵,顺嘴骂道:“彼其娘之!吓小爷一跳!”

    闻言段长鸿老脸一黑,气得牙直痒痒,目光极为不善地看着苏君月。

    苏君月愣了愣神,抬头瞧了瞧四周,咦?小爷什么时候入宫了?

    “圣上下旨命你禁足思过,你竟敢抗旨不遵,你可知罪!”段长鸿立即发难道。

    苏君月眼皮一跳,对呀,自己抗旨了啊!

    只见苏君月十分干脆地跪在地上说道:“此乃臣之本分,不敢奢求圣上赏赐。”

    这一句话不仅叫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摸不着头脑,就连坐在上方的夏元龙一头雾水。

    孤什么时候说过要赏赐你了?赏你抗旨有功吗?

    “臣自知天阳山一众匪寇乃是云夏的一块心病,恰巧臣曾与天阳山六匪首方平相识,此人空有一身本领而报国无门,受乡绅迫害走投无路这才选择了落草为寇。

    臣得到密报说天阳山恰逢内乱,此乃剿匪的最佳时机。

    为了不打草惊蛇,避免某些人暗中报信,臣便以救友为由让大理寺精锐隐藏在狱卒之中一同前往天阳山,一举歼灭匪寇。

    臣心中着实没有抗旨之意,只是一心想为圣上分忧,尽人臣之忠,还望圣上恕罪。”

    苏君月侃侃而谈,一副自己忠心报国,为君分忧的模样,看得夏元龙满脸黑线。

    若不是知道这小子的底细,自己还真就信了。

    瞧瞧这小子一副忠心报国不惜此身的模样,这太也能装了。

    苏君月眉毛一挑,低调,低调。

    就在苏君月以为此事已然安然度过之时,却听段长鸿突然说道:“听苏司狱的意思是与这天阳山早有往来啊。”

    只见段长鸿阴笑一声,苏君月看着段长鸿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心中顿时警钟敲起,难不成这老东西还有后手。

    “苏公子果然非比寻常,竟与天阳山匪首相识。我云夏多次剿匪皆无功而返,这里面是否有苏公子的一份功劳呢?”

    段长鸿一句话直接将苏君月送到了风口浪尖。

    苏君月眼皮一跳,坏了,这老狗此言诛心啊。

    见苏君月面色不对,苏清河大喝一声:“放屁!我儿若是与匪寇勾结又何必带兵剿匪。”

    只听段长鸿冷哼一声:“这就要问苏公子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段长鸿回过头再次说道:“日前边境将士截获了一封书信快马交予臣手,信中表明那天阳山匪首与金楚有所往来,还请圣上过目。”

    苏清河一听双手顿时握紧,因为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天阳山匪首与金楚有往来,月儿又与天阳山匪首有私交,这欲加之罪,百口莫辩!

    苏君月闻言瞳孔骤缩,天阳山竟真的与金楚有勾结!

    夏元龙接过书信之后,仔细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啪!

    夏元龙满面怒容一巴掌拍在龙椅上站起身,一股威势迸发而出。

    众人皆是面色大惊,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让圣上龙颜大怒。

    就在那股气势即将笼罩到苏君月时,苏清河身躯微微一震,一道极为细微的煞气将苏君月面前的威势化解掉。

    夏元龙长呼一口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就是有心偏袒你家那小子也做不到啊。

    “信上所述,天阳山匪首与金楚往来密切,得城中贵人相助多次为金楚打探我云夏军中消息。

    信上还说,不日金楚将发兵冉城!”

    冉城!那可是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前有绵江水,背靠天阳山,更有重兵把守,易守难攻。

    届时若是天阳山与金楚里应外合,腹背受敌之下,冉城必然落个城破人亡的下场。

    彼时再想收复怕是难如登天,最主要的是冉城的守军乃是虎啸军的精兵良将。

    世人谁不知道虎啸营掌握在苏家手中,如此一来这信上说的城中贵人是谁不言而喻。

    苏君月咬着牙,这回恐怕真的要栽了。

    “回圣上,臣对天阳山与金楚勾结之事一无所知。”

    “苏司狱与天阳山匪首相识已久,现在一句一无所知就想撇清关系,真当满朝文武好糊弄不成?

    天阳山如何能得知我云夏军事战略方面的消息,苏公子还是想好再说。

    至于苏司狱口中的剿灭天阳山,众所周知如今天阳山仍在,而某人不久前还被掳走做了压寨夫人,其中的关系就不必多说了吧。”

    段长鸿说得头头是道,一言一句皆是将苏君月推向了无尽深渊。

    苏君月满头大汗,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自己做的局最后竟将自己套了进去。

    眼看苏君月束手无策的样子,苏清河也急了,当即上前一步说道:“天阳山地处龙明城和柳州城之间要道,往来多商贾,而且此地易守难攻,西南方向更是一片高山密林,乃是天然屏障以防风秦来犯。

    如此关键之地如今落入我等手中竟然还是错了,天大的笑话!”

    “紫衣侯此言何意?”听着苏清河的话,夏元龙心中一阵惊喜,立马开口问道。

    苏清河白了夏元龙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清河继续说道:“我儿既然成了那天阳山新匪首的压寨夫人那么这天阳山是否可以说是我儿囊中之物呢?”

    段长鸿听了哈哈大笑:“笑话!人家不过是看你儿子生的一副好皮囊,没准过两日玩腻了就剁碎了喂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若不是小爷洁身自好,怕是早已儿孙满堂,享那天伦之乐了。段尚书用不用本少爷教你家那乖孙两招啊?”

    众人一听皆是一脸黑线,好家伙,这小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名声是真的一点都不要了。

    仔细想想却是也对,此子不就是靠花天酒地,调戏各家小姐才落得无赖的名头嘛,弄不好还真能将天阳山忽悠过来。

    反观段长鸿此时老脸阴晴不定,恨不得生撕了苏君月一般。

    方才苏君月的那一番话摆明了嘲讽自己膝下无子,戳自己痛楚。

    面对苏君月如此言语,段长鸿怎会善罢甘休,眼神示意一番后,身后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口出惊人之语。

    “启禀圣上,天阳山大匪首乔鑫如今就在臣的府上,因天阳山被苏君月剿灭,此人无处可去,便来投诚,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此次揭露金楚阴谋也是此人主动坦白,圣上若是有什么疑问可命人将乔鑫带来当面对质。”

    此人名叫胡旭,早年曾受过段长鸿的指点,如今自然是段长鸿一派的人。

    听到胡旭的话,众人皆是一惊。

    这一步可谓是险之又险,擅自收留天阳山匪首这可是要被按上勾结匪寇的帽子的。

    果不其然,此时夏元龙面色一沉,他是真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对付一个小辈竟然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勾结匪寇。

    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如今胡旭主动袒露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将苏君月置于死地,甚至不惜以命换之。

    事已至此,夏元龙只好宣乔鑫进殿。

    面对满朝文武的种种问题,乔鑫全都如实应答,甚至某些信息与云夏已经掌握的情报全然吻合。

    在涉及金楚方面的问题上,乔鑫非但没有否认更是一口咬定与金楚的交易一直以来都是由方平所把控。

    但对苏君月与方平之间的关系,乔鑫直言并不知晓。

    面对苏君月的一万精兵,自己不敌沦为了丧家之犬,眼下只希望能够戴罪立功,用自己所知的消息换取一个容身之所。

    听着乔鑫的话,苏君月脸色越来越黑,乔鑫并没有一口咬定自己与金楚勾结,反而将一切都推到了方平的身上。

    自己刚刚才说过自己与方平有私交,眼下无疑坐实了乔鑫所言。

    虚虚实实、真假参半,乔鑫这一手以退为进着实漂亮,此人身后必有高人指点!

    苏君月心中对这幕后之人的手段极为佩服,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正身处险境。

    看着哑口无言的苏家父子,段长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苏清河老夫必要让你也尝一尝这丧子之痛!

    就在此时,不曾入宫的李知风竟手持护国公李忠泽的牌子未经通报就走了进来。

    身后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圣上恕罪,李家公子他……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

    夏元龙眉头微皱,几位老国公随意出入宫墙就算了,你小子狐假虎威就不能让下面的人通报一声?

    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夏元龙沉声问道:“不必跪拜,李知风你无召进宫所为何事啊?”

    “为了某个傻子呗,草民若是不来,某人今日可就要认栽了。”

    李知风看了苏君月一眼,一边摇着头一边笑着说道。

    听到李知风的话,夏元龙眉毛一挑,你小子这是在埋怨孤没有维护苏小子吗?

    李知风一没有官身,二没有爵位,自称草民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启禀圣上,天阳山匪首方平此刻就在殿外,有什么疑问大可传召此人进殿,一问便知。”

    李知风走到苏君月身边,朝苏君月挑了挑眉,若是让赵颖儿看见了怕是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段尚书如此为难一个小辈,着实是……非人哉!”

    李知风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如何能骂段长鸿又不失风度的一句话。

    段长鸿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竖子,竟敢辱骂老夫!

    看着李知风突然现身,又一脸平淡的模样朝段长鸿说出非人哉三个字,苏君月一扫心中苦闷。

    好兄弟啊,你要是个女人小爷肯定娶你……纳你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