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顾之妤看向迟寒州,小心地观察着他的态度。

    下一秒,不远处传来吱呀一声。

    迟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房间里出来,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浑厚有力,“闹什么闹,还嫌不够荒唐吗?”

    在沙发上坐下,他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到了那名下药的佣人身上。

    “就是你下的药?”

    佣人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下扑到地上,结结巴巴地回话。

    “是……是我,但是这都是安小姐指使的,老爷子您饶了我吧!”

    迟老爷子沉着脸,脸上的疲态也遮挡不住眼神中的凶狠和冰冷。

    “小小一万块钱都足以让你去做别人的爪牙,迟家看来是容不下你这等人物了!”

    闻言,佣人眼神空洞,瘫坐在地上。

    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彻底没了,也是彻底得罪了迟家。

    至于以后怎么样,只能全部仰仗顾之妤。

    想着,佣人不由得看向左前方的那抹纤细身影。

    四目相对,回应她的是一抹冰冷,又饱含恫吓的目光。

    佣人眼中含泪,似乎是认命般地低下脑袋。

    下一秒,迟老爷子不悦的目光落在了安也身上。

    安也深呼吸一口气。

    “这明显是她的栽赃陷害,迟老先生如果不相信,可以将她供出来的赃款拿去和银行对账。”

    现金支取,银行那边会做详细的登记。

    况且每张钞票上都有独特的编码,只需要派人去查一查编码,就能证明那个钱是不是她的。

    “我行得正坐得直,一万块说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迟家只需要派人去银行核对我支取现金的情况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闻言,迟老爷子神色明显缓和许多。

    “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阿拓去解决吧,寒州,之妤,你们觉得呢?”

    迟寒州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说了句好。

    顾之妤暗中咬紧了牙关,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见状,安也却松了一口气。

    比起别人,这件事交给迟拓来调查,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迟拓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淡漠,平静无波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斜睨着那佣人,嘴角弧度微冷。

    很快证据就被呈了上来。

    是一段监控视频,明显看得出来是佣人自己将药下在了迟老爷子的吃食上。

    有了这样的铁证,不管是顾之妤还是佣人都说不出来任何话。

    只是唯一可惜的就是没将顾之妤收买佣人下药的那段视频拍进去。

    这对安也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凭借这件事让顾之妤身败名裂。

    不过她也没错过顾之妤脸上一阵惶恐一阵紧张的神色。

    如此铁铮铮的事实,佣人抵赖不得。

    迟拓直接让人联系了警察,将佣人交了上去。

    不管她究竟是不是被人买通或者是另有隐情,她对迟老爷子下药是事实,迟家不会饶了她。

    临走前,佣人哭天喊地要安也为她说话。

    安也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直到她被警察带走,那哭声都连绵不绝。

    “安小姐倒是心性坚韧,她都这么求你也不见你为她说话。”

    顾之妤拍拍胸脯,像是被这凄厉的哭喊吓到,满脸的动容。

    “顾小姐怎么现在这么有善心,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你吗?难不成你被人冤枉了还要替她说话?”

    安也故作不解,“如果顾小姐能做到,那的确是我道行不够,没有容人之处!”

    这话存心是在膈应她,顾之妤气结又反驳不了一句。

    她脸色青红,低头咬着嘴唇,一副可怜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看她哭得太可怜,随口一说罢了,安小姐心中有气,我也理解。”

    明明是她咄咄逼人,偏偏要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安也心中冷笑,小幅度摇摇头。

    见势不对,迟老爷子适当地站出来表态。

    “好了,之妤,今天你也辛苦了,马上就是你和寒州的订婚宴,如今我这把身子骨恐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两个便自己安排吧。”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又吃了佣人用来的饭上吐下泻,这会精神头不济。

    胡叔扶着迟老爷子回了房间休息。

    众人一时无话。

    没了迟老爷子在,顾之妤着急着想要挽回自己在迟寒州面前的形象,她重新扬起一抹笑容,有意缓和此时的气氛。

    “今日还要多亏阿拓及时查明真相,不然我们可就真的要冤枉安小姐了。”

    安也笑笑,顾之妤能装,她也不介意陪着她做戏。

    “是啊,还有顾小姐从中推波助澜,不然恐怕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这话大有深意,起码顾之妤听起来充满了嘲讽。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也没再继续说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迟拓,“我看顾小姐也累了,不如二哥送她回家?”

    闻言,顾之妤羞红了脸,目光里噙着期待。

    “可以吗?”

    迟寒州微微颔首,率先拿起西装外套站起来。

    顾之妤一喜,跟在他身后一步一履地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顾之妤绞尽脑汁想要寻找话题,想要打破此刻的平静。

    可还不等她开口,车子突然一个右转停靠在路边。

    迟寒州目视着前方,语气平淡,“下药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顾之妤心中一紧,“寒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给迟伯父下药呢?”

    闻声,迟寒州的目光终于转移到了她身上。

    刚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下药的事情既然不是安也做的,那除了顾之妤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更何况那个佣人几次三番地向顾之妤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他不是没有看到。

    顾之妤这么做他不觉得稀奇,只是有些愚蠢得让他看不下去。

    迟寒州没听她的辩解,自顾自地开口。

    “不是就好,安小姐作为越司的老师,我很感谢她,今后也不希望看到你们有什么矛盾。”

    顾之妤一时有些懵,反应过来又温柔地点头。

    “我知道,只是寒州,我对安小姐一向很尊重的,反倒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