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成完全没想到于曦竟然会拒绝自己。

    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能看着他这样凄惨的样子无动于衷?

    果然是下贱的半妖!长着人形的畜生!净会同情一些同样下贱的凡人!

    “普通人的孩子死活关我什么事!他们只是凡人,连修真一途都踏不进去的下贱凡人!能被我献祭,是他们唯一该感到光荣的用处!”

    张玉成用全身的力气理直气壮地吼出声,就好像只要他声音大,他就能说服于曦。

    可他话音落下,还没等到于曦的反应,脸部突然传来剧痛,接着脸就被钟弦重重踩在了脚下。

    “小曦儿说不救你呢。”

    钟弦倚靠着桌子,几缕乌发顺着偏头的动作从肩头往下滑,脚下碾动的动作漫不经心的,但仔细听却能听到脸骨碎裂的声响。

    张玉成想要求饶,却因为脸被踩着而发不出声音,只能以一个滑稽的可怜的姿势在地上蠕动,艰难的想要靠着仅剩的双腿撑起身。

    “呵呵……”

    钟弦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突然抬脚,一时没能收住力道的张玉成直接仰翻了过去。

    见钟弦拍着腿,笑得更高兴了的样子,张玉成心思一动,想着只要能讨好钟弦,就算被作为取乐对象也没什么,忙露出谄媚的笑,想要继续让钟弦高兴一些,可定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出现很多人影。

    河州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正围拢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他们的脸上几乎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充满了仇恨。

    这些人被夺去魂魄时,身体无法动弹,但意识并未消亡,清楚地记得他们差一点就要被张玉成献祭。

    “我当你是仙人,用好吃好喝招待你,你却想杀我妻儿,害我爹娘!”

    一名成年男子赤红着眼,掐住了张玉成的脖子。

    另一名妇人抱着正在啼哭的孩童,也疯狂的扑过去,用力的踩向张玉成,“我的孩子才只有一岁!差点就被你杀了!你该死!”

    “我的兄长和嫂嫂从未做过恶事,凭什么被你献祭!”

    “狗屁仙人!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罪该万死!”

    被众人的怒火淹没,张玉成艰难的从人群间看向钟弦,就见钟弦微微扬起下颌,狭长鬼魅的眼睁开一条缝隙,露出了一种极为享受且欢愉的笑容。

    他这才知道钟弦笑得不是他的滑稽,而是他此时生不如死的悲惨结局。

    钟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

    “当然不能放过他了。”

    钟弦抱起于曦,喜欢的捏了捏于曦毛茸茸的耳朵,自言自语似的低喃:“肮脏的东西还敢直视小曦儿,没挖掉他的眼睛都是我善良仁慈了。”

    当然,看着张玉成的眼球被踩踏出来并挤爆,好像更有意思一些。

    哎,果然是小曦儿太善良了,都影响到他了。

    于曦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逐渐变成一摊烂肉的张玉成,看得津津有味。

    钟弦见她是真的不怕,干脆就由着她去。

    只是注意到于曦还有些红着的眼睛时,他低头,拇指轻轻刮了下于曦的眼睑,“眼圈怎么红了?”

    于曦摇摇头,上辈子经历的那些委屈她没必要让钟弦知道。

    她抬头看向钟弦,用手擦去钟弦脸上被半干的血水,软和着声音笑道:“我只是觉得很高兴。”

    看到伤害她的人得到报应,她真的很高兴。

    这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钟弦看着她软乎乎的笑脸,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小家伙怎么笑起来都这么让人心疼?

    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于曦,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于曦一愣,眼圈好像更红了,很快顺势抱住钟弦的脖子,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抱住了一根浮木。

    两人津津有味的看着张玉成变成烂肉还能喘气的被人践踏,直到他被愤怒的众人切碎丢到池塘里喂鱼,这场好戏才算落幕。

    期间钟弦还有些遗憾,要是能听到张玉成的惨叫声应该会更有意思一些。

    好戏看完了,钟弦也准备走了,只是走之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于曦买到成衣,当即随手抓了一名绣娘,冷声让她给于曦多准备点衣服。

    于曦原本是想遮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的,可是钟弦一直抱着她,她没找到机会。

    现在看绣娘看向自己,她有些忐忑的别开眼,心想着下一秒就能看到绣娘惊恐的逃开的样子。

    可没想到绣娘看着她时只是愣了一下,接着立刻露出笑容道:“能给恩人准备衣服是我的荣幸!请跟我来,我这里的成衣随便您们挑,都不要钱,都不要钱!”

    不止绣娘,发泄完怒火的其他人也涌了过来,热情地希望钟弦可以带着于曦去他们家里做客。

    “恩人!我家有新鲜的猪肉!我卤猪腿做的河州一绝!”

    “我家刚得几块上好的玉石,都送您!您想刻个什么都行!”

    “我家绣布皇家都爱穿,您这身板玉树临风英姿飒爽,就差件俊俏衣服了!一定要让我为您多做几件衣服!”

    “我家母鸡下了蛋!!”

    “……这个就不要说了。”

    众人热情地叽叽喳喳,热情到连钟弦面上有些渗人的咒文都忽略了。

    他们能看到张玉成作恶,就也能看到于曦为了他们求情。

    普通百姓们其实很单纯,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他们可以斤斤计较,但在大事上,谁救了他们,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认谁。

    于曦有些招架不住众人的热情,她求助地看向钟弦,就看钟弦脸都皱成了一团,满脸咒文乱窜,隐忍着下一秒就要爆发,哪里还能看到之前淡定的模样,俨然比她还招架不住。

    “你们谁再靠近我我杀了谁。”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倒是令众人愣了一下,众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了于曦。

    于曦被看得头皮发麻,正纳闷众人看她做什么,就听几个漂亮的大姐姐道:“小姑娘,我们帮你洗个脸吧,再给你扎个头发,换新衣服穿好不好?”

    钟弦油盐不进,那他们可以从于曦这个小团子这儿下手嘛。

    不得不说她们一下子就找对了办法,钟弦皱着眉看着她们,又看了看怀里头发乱糟糟,脸上也灰扑扑的于曦,隐约有些动摇。

    他并不会照顾小孩子,他自己帮于曦梳头肯定没有眼前这些人梳的好。

    但是他又不想把于曦交给别人。

    这时,有个厨师直接抱来一笼包子,边跑边喊,“特色小笼包,恩人一定要尝一尝哇!”

    不止是他,不少厨子都端出了自己的拿手菜肴。

    钟弦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想离开的心更占上风,正要转身,却听到于曦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

    他一愣,当即低头,和于曦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