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狗就这般埋葬了,从它被送来到没命差不多半个时辰,真够倒霉的。

    房星绵叹了口气,蓦地看向柴喜,“你心悦的郎君我认识吗?”

    他忽然发问,柴喜愣了一下,脸上还有羞涩但她一向骄傲且自信自是不屑于遮掩撒谎。

    点头,“嗯。”

    圆圆的杏眼更意味深长了,“他不会在国子监吧。”

    柴喜的脸颊更明确的抽了抽,“对。”

    房星绵属实意外,柴喜跟阿兄又不是不认识,以前因为房万春还不太愉快呢。

    她怎么忽然间转性了?

    “你不会是为了要欺负我才想出的这种馊主意吧?”

    柴喜眼睛一瞪,心说你臭绵绵哪有那么重要?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跟房家大郎君成了,这个臭绵绵得唤自己大嫂,就能收拾她了!

    遂扬起下巴,“你明白就好,以后见了我客气些,不然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

    砰!

    稀里哗啦。

    房星玉慢慢收回手,她旁边一成人大腿粗的松树遭遇了极其惨烈的腰斩。

    柴喜:“……”

    许箐儿和孔萍也目瞪口呆。

    房星绵高高挺起小胸膛,“说不准谁收拾谁呢,你好好想想吧。”

    离开平阳王府,刚看着孔萍坐上她家那朴素的马车离开,房星绵眼睛一转便瞧见不远处黄家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

    他转到了马车另一侧避着人,同时朝她看了一眼。

    她立即明白了,燕百克有话说。

    叫阿姐和许箐儿先上车等自己,她则探头探脑环视一圈儿匆匆跑了过去。

    燕玥双臂环胸站在暗处,宽肩窄腰大长腿,乍一看跟雕塑似得。

    但房星绵可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貌,笑眯眯的致谢,“世子之威虽吓煞众人,但我由衷的表示感谢。

    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想必明日就能传出我与皇家不合适的传言,都是托世子的福。”

    说着,她还像模像样的拱手一礼。

    燕玥垂着凤眸看她,不阴不阳无喜无怒。

    看她表演完才道:“看你今日这打扮像只猫,你也养不活狗。”

    “?”

    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她家里的阿黄不是狗吗?

    她养的可好了,虽说它曾偷偷跑出去吃屎……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螺髻,“那按世子来看我该养什么?”

    燕玥似笑非笑,“养鱼。”

    “……”

    她家又没鱼塘养什么鱼?

    不过燕百克可没时间给她解释明白,特别高冷道:“你与太子有什么关系或是将来有何关系与我无关,也别与我说,并不想听。

    在这儿等你只是要告诉你田氏夫妇已判了下月监斩,你那假阿姐害命未遂三日后流放岭南。”

    话落,也没看她是否高兴的挠墙,转身跳上马车就走了。

    燕百克莫名其妙,但得到一手消息房星绵还是很高兴的,也就不去琢磨他的莫名其妙了。

    回了马车跟阿姐和许箐儿说了这个消息。

    “岭南?先不说到了那儿会如何,一路过去她都够呛吧。”许箐儿道。

    房星绵也点头,流放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好多好多人,都死在了路上。

    本以为说起这人最终的下场阿姐会高兴的,但她却没什么反应。

    房星绵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阿姐,你想什么呢?”

    “你不想嫁给太子,但太子想娶你。”

    杏眼眨眨,“嗯。”

    “你不想嫁,必是因为他不是个好人。”

    许箐儿一拍大腿,“阿姐你说对了,我跟你说当时我和房绵绵都看到他跟房万春的事儿了。”

    叽里呱啦,把春日宴的事都说了出来,顺便把自己的唾弃鄙夷通通表达。

    狗男人去死!背刺姐妹者去死!

    房星玉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却看着房星绵道:“决不能嫁他。”

    许箐儿叹了口气,“若是皇上下旨,就没有回旋之地了。”

    “说的没错。尤其今日皇后此举更像是宣言一般,哪还有人敢跟太子明抢。

    倒是很感谢燕百克,带来了那么不详的兆头,让我心里生出些希望来。”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房星绵想了想,“我今日倒是想了一个,干掉柴珩吧。”

    许箐儿:“……”

    房星玉眸子微眯轻轻点头,“嗯。”

    许箐儿:“!”

    平阳王府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狗死她没在意,另一个消息她忍不了。

    傍晚时柴珩来到太极宫,得到的便是母后的训斥。

    “你糊涂啊!我早就与你说过,房家二姑娘聪敏机灵管琼甚是疼爱她;相反那大姑娘愚钝卑怯不得管琼喜爱,你莫要理会!

    你偏偏不听非得暗暗吊着,现在知晓她是个假的还把你跟她不清不楚的事在金吾卫里宣扬,你名声要不要了?

    一国储君轻浮不庄重,你嫌淑妃母子抓不够你把柄是不是!”

    华丽雍容的皇后大发雷霆。

    柴珩沉着脸垂着眼睛,只站在那里并无反驳。

    “得房太傅教导,你怎的还犯如此错误?房星含给你伴读近十年,你如何学不会他那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风骨?

    倒是专与那等小人做派心思阴暗的人汇作一处,明君慧眼识忠奸,你却偏偏只招来那等奸恶!”

    柴珩终于抬起眼睛来,黑沉沉的毫无光亮。

    “在母后心中,房家人、房星含皆是天才高智,你的儿子愚不可及。

    但母后你是不是忘了,孤是太子!

    这天下未来是孤的,他房星含将来得给孤跪着!

    母后却总是拿孤跟他比,他配吗?”

    嘶吼,狰狞,那双眼睛瞬间迸起的红血丝宛如困兽之斗。

    皇后一时震住,看着自己儿子陌生的模样,动了动嘴不知该说什么。

    柴珩红着眼睛盯着皇后,笑了一声,“我的确不如他们聪敏,连绵绵都比不上。

    她七岁时我第一次见她,本想教她千字文,谁想到她边吃点心边随意的翻了两篇就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

    但孤就是要看看,这些聪明人最后能得什么下场!”

    吼完最后一句,柴珩拂袖而去!

    皇后呆坐好长时间没有动静,卓素立在一侧轻轻地叹了口气。

    “娘娘莫急,殿下是少年心性一直攀比。他还不懂他未来是君,君要做的不是跟臣比聪明,而是如何用臣。

    待他明白了,也便不会这样了。”

    皇后却慢慢的摇了摇头,她总觉着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