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岳文鹰捡起掉落在地的长刀,任由手上的伤口将刀柄染红。

    “这家伙身体很古怪,不但力大无比,而且似乎不吃刀劈斧凿,一定小心些。”

    刚才他那一刀,若是换做普通人早就皮开肉绽骨折筋断,不死也掉半条命。

    可这家伙偏偏屁事没有,还活蹦乱跳的躲避杨先的长枪。

    此时,黑袍人的视线慢慢偏移,看向了抱头缩在墙角处的男子。

    杨先脸色微微一变。

    “何山,快过来!”

    被喊到名字的镖师身体一震,抬头看向了一脸担忧的杨镖头,又回头看了看黑袍下的怪人。

    下一息,他竟手脚并用一把翻过围墙,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黑袍人一个闪身上墙,弃了众人准备去追跑掉的何山。

    “哪里走!”

    憋着一口气在胸口的岳文鹰哪里肯放他走。

    几乎是与对方一同翻上了围墙。

    手中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闪烁着寒芒向着黑袍人腰眼劈去。

    这次黑袍人不敢再用胸口去接。

    翻身一个铁板桥错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但岳文鹰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一抹喜色。

    只见围墙之下,杨先已然杀到。

    白蜡杆红缨长枪冲着倒下围墙的黑袍人脑袋位置便刺了过去。

    枪头逐星,转瞬即至。

    但那黑袍人竟又故技重施,身体在空中一个借力错开了长枪。

    墙上的岳文鹰哪里肯放过他。

    在黑袍人借力的瞬间,大喝一声从墙上跳起。

    七尺壮汉双手举刀过头,身体崩成一张弯弓,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哐当!

    一声巨响。

    岳文鹰的长刀径直劈在了地上。

    而那黑袍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在空中二次借力挪移了半丈。

    但这一挪移,几乎是往杨先背上撞去。

    一枪刺空的杨先身体不见太大动作,双手握枪在身前扭转半圈,枪头竟奇迹般的由前变后。

    “回马枪!”

    扑哧!

    这一次,那黑袍人避无可避。

    锋利的枪头刺破黑袍人的身躯,从另一端破体而出。

    但想象中的鲜血迸溅没有出现,反倒是带出一股子恶臭的黄水,扎进身体的白蜡枪杆发出“呲呲呲”的腐蚀声。

    视枪如命的杨先脸色大变,退后一步全力抽出了枪头。

    但他这一退不要紧,却是让黑袍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挥手一洒,便是一滩腥臭无比的黄水当着杨先的面门洒去。

    刚才长枪插入体内短短数息,便见的红缨凋零,白杆熏黑,银枪蒙尘。

    红缨枪都险些烂在了黑袍人体内。

    这要是被黄汤洒在脸上、身上,怕不是得烧的见到骨头。

    但此时杨先老力刚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黄汤洒中。

    岳文鹰快步上前,脱下身上的云纹长衫在身前舞成一张布伞,将黑袍人洒出的黄水尽数收入衣中,随即丢到地上。

    只听滋滋滋一阵烧灼,地上的华贵长衫已经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液。

    “小心,这黄水腐蚀性很强。”

    杨先怔了怔神。

    “嗯。”

    二人严阵以待。

    那黑袍人却是没有了再战的打算,身形扭转间向着巷子里退去。

    可就在这时,一杆银枪从巷口刺出。

    白娴终于找准机会出手了。

    岳文鹰和杨先围攻黑袍人时,白娴一直没有插手的机会。

    虽然昨日在杨先那里恶补了一下枪法,但她与二人的身手还有不小的差距。

    贸然出手起不到帮助不说,反而会扰乱两人的节奏。

    但此时黑袍人脱离围攻,背对巷子夺路逃窜,白娴也终于找到了空隙。

    刚一见面便是杀招。

    “出龙!”

    枪头泛起红芒,龙吟之声不绝。

    黑袍人一个移位强行扭开了胸腔。

    噗嗤!

    【出龙】轻易搅碎黑袍人的手臂、肩膀和大半个胸膛。

    腥臭无比的黄汤被出龙的红芒烧的沸腾。

    恶臭的蒸汽熏得白娴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双眼。

    耳边传来岳文鹰和杨先的喊声。

    “小心!”

    没有半刻犹豫,白娴抽身而退。

    同时左手在胸口飞速结印。

    大块噫气,其名为风。

    “风来!”

    一声敕令。

    狂风平地而起。

    卷翻了沿途摊位,卷起了姑娘的裙摆,亦卷动了白娴的青丝。

    洋洋洒洒的黄汤,便这般被狂风卷着飞上天空,旋即落在了屋顶的青瓦上溅起一股子青烟。

    闭目的白娴终究只是挡住了撒向自己的黄水。

    其他方向却传出一阵阵惨叫。

    却是围观的百姓遭了殃,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奈何围观群众实在太多,后面的想要看清楚拼命往前挤,前面沾上黄水拼命往后面退。

    两边的人挤作一团,却是苦了中间的。

    男人的咒骂、女人的哀嚎还有娃儿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被黄水浇到的人全身冒烟,痛苦的躺倒在地上。

    此时,不知从哪个人缝里冒出个圆滚滚的胖道士。

    将右手的“馅饼”换到左手。

    油腻腻的爪子便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黄符,并指成诀将黄符夹在其中,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天地自然,秽法分散。”

    念叨完毕,胖道士手中符箓无火自燃。

    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半透明金色光环由内向外散去。

    每扫过一遍,那些黑袍洒出的黄水便变淡几分。

    循环几次过后,黄水已经没了腥臭味,如同普通雨点般洒在众人身上。

    处理完黄水,胖道士颇为自豪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馅饼”,这才想起是掉在地上被踩过的。

    急忙弯腰吐掉。

    另一边,唤来狂风吹散眯眼的黄烟,白娴再看,现场哪里还有那黑袍人的身影。

    地上只残留下一道黄水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岳文鹰还想再追。

    街道上却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避让,你们几个不准动!”

    几人闻言回头,就看到一群身穿皂服的官差拿着官刀冲了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印证了那句话:官差只会在事情结束才出现。

    “班头儿,闹事的都给围起来了,一个也跑不了。”

    “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说着话,刀疤脸蔡伟大步流星越过一众手下。

    抬眼一看。

    怎的是顺风镖局的杨镖师!

    转头看向旁边,手持银矛,灰裙长发、眉眼如画,不是半个月前方才分别的白姑娘吗!

    刚想打招呼,余光却瞟到了第三位。

    身高七尺,手持长刀,头戴镂空狼纹发冠……旁人不知眼前之人的身份,但蔡伟却认得这身行头。

    “我艹!镇抚司!”

    被彻底无视的胖道人缩了缩脖子,总有一种受到冒犯的错觉。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