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妤曦和顾庭昼在植物市场里买了一棵桔子树。

    “你盯着桔子树看半个小时了,它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半个小时里,赵妤曦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渐近线以及所有的能力,但她还是没有看懂色彩的来源。

    “看不出来。用你的聪明的大脑帮我分析一下它有没有问题。”

    顾庭昼无所谓道:“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送给我们了。”

    “控制异性,分隔环境,放置色彩,改变外貌,让紫藤萝树长到二十多米高,让山茶在夏季开花,让桔子树在夏季结果,张皓晨的能力,非同寻常,不弱于你和我。对了,你身上有几条渐近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便问一下。”

    “你应该不会追问每条渐近线的名字吧?”

    “不会,你只用说数字就行,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顾庭昼折了两片桔叶:“两条。”

    “哦?只有两条?还不错嘛。”

    在和顾庭昼说话的时候,赵妤曦没有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她确实只是随便问一下,只不过问的问题有些敏感。

    “为什么不错?”

    “因为,夺取别人的渐近线是一件错误的事。张皓晨犯的错误还不算太严重,她的七种能力,或许都起源于自身。此外,偷印章和档案的人大概就是她。拥有这七种能力的人,能轻易碾压大多数分院院长。”

    “能碾压你和我吗?”

    “不确定,但是碾压你肯定没问题。”

    顾庭昼深吸一口气,酝酿了几秒钟:“赵妤曦,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情商高呢?”

    “啊?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叶炼石看错了。我的情商本来就不高。说正事吧。我们查出了真相,但是工作汇报怎么写?”

    “你说没查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会帮我圆谎?”

    “这不是废话吗。”

    “你的六座城……”赵妤曦最担心的就是六座城的去向问题:假如这六座城是我的“猎物”,我吃点亏,暂时舍弃,这个容易。但是我在出发前把六座城许诺给顾庭昼了。让顾庭昼放弃即将到手的地盘,他愿意吗?

    “先放在叶炼石那里吧。”

    “好极了,工作汇报的事解决了。感谢。”

    “不用谢,我什么也没做。”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要谢谢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皓晨要偷印章和档案?”

    “不知道。”

    “如果她想要的是权力,她已经得到了,她丈夫是分院院长、是代言人。如果她想要的是力量,她也得到了。如果她想要的是人生的意义,她也得到了。印章和档案,与权力无关,与力量无关,与人生的意义也没有太大关联。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本意要做的。”

    “她背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

    “差不多。单独的上古者能嫁给分院院长就皆大欢喜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对抗研究院。”

    “这件事用不用告诉院长?”

    “给他一点点暗示就行,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组织的存在。研究院的院长不是傻子,他大概也能想到张皓晨背后的组织。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却没有告诉我任务的危险性,我真应该敲诈他几座城。”

    “算了吧,他没让你调查组织。是你自己要往这方面想。”

    “除非张皓晨不是正常人,否则她一个人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无论院长怎么对待他们,我们和他们的下次见面都意味着真相揭晓,但愿你和我不会被他们碾压。还好与张皓晨敌对的是院长,不是我们。”

    “也对,就让院长来处理这些麻烦事。”

    “嗯,说完了工作的事,我来问你几个小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张皓晨好看吗?”

    “好看。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

    “你这人真是……既然你这么回答,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就要改一改了。张皓晨嫁给叶炼石是有目的的,她要嫁的人不一定是叶炼石,其他分院院长也有资格成为她的择偶目标。假如她选择的是你,你会娶她吗?”

    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严肃得多。好看与否,只用肉眼就能观察出来,但是,会不会娶一个人,通常不是能随意决断的,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对象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给出否定的答案。

    “你慢慢想,我再说一说张皓晨的情况。她的心理年龄和外貌年龄相差无几,她单纯,但不愚蠢。她的渐近线拥有无数可能。她每天做的事,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她很会照顾人,很有工作能力,而且,她对婚姻很忠诚。”

    即便赵妤曦没有这么说,在顾庭昼看来,张皓晨也是一个有很多优点的人。比如,她说话比赵妤曦说话好听得多。或者是,她天真烂漫,温柔体贴。又或是,她对待别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说完了张皓晨的优点,赵妤曦也没有放过她身上的问题:“但是,张皓晨加入陌生的上古者组织,与研究院为敌,窃取印章和档案,培养花树、汲取色彩,尽管这种色彩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她依然乐此不疲。”

    这么一衡量,好像还是利大于弊?顾庭昼心生动摇,他不想听了,他只想立刻回答问题,然后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

    “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即便张皓晨会给全世界带来危险,但她不太可能给她丈夫带来危险。她能营造幸福的幻觉,也能营造幸福的真相,这两者同时存在。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让幻觉和真相同时存在,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

    顾庭昼被她说的有点烦:你的这些话对我毫无帮助,甚至还有反面作用。你什么时候能说完?你问我问题,我都准备给你答案了,但是你打断了我说的话!

    “你是在跟我抱怨她吗?”

    “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啊。顾庭昼同学。张皓晨的眼光,超乎寻常。我们从研究院、从星主那里得到的信息,她也能得到。她拥有的信息只会比我们更多,不可能更少。她的奇思妙想也不比我们少。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对手,完美得让人讨厌。”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觉得她还行。”

    “那就还行吧。叶炼石也没觉得她不行。我今晚把工作汇报写完,你不用写,你只要看看我的工作汇报,记住大致内容,如果院长问起来,你别拆我的台就行。我明天带徐萦则和慕正光去研究院拿印章,也顺便拿我自己的印章,你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印章早晚都是要拿的,一起吧。你说请我吃饭,是今天晚上请吗?”

    “可以啊,你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