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幽龙市高铁站里,四位分院院长都在。

    几天之前,赵妤曦来过这里,今日再来,也是为了送人。

    “我的工作地点在古园市,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开学之后,大家都很忙。那两人投身于学业,她投身于事业。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赵妤曦不太想主动去找他们,她猜测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徐萦则不想经常见到赵妤曦。倘若赵妤曦和顾庭昼同时出现,那还稍微好一些,因为那时她可以把赵妤曦视为顾庭昼的妻子。可如果赵妤曦单独来找他,赵妤曦的身份就只有一种了,分院院长,作为分院院长的赵妤曦总是在做一些不合理的事。

    对赵妤曦说的这句话,徐萦则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赵妤曦的话在慕正光看来是很正常的告别的话。离别时双方会互道再见,赵妤曦把“离别”与“再见”之间的距离说清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近期不会再见面了,当工作不忙的时候,或者有其他事的时候,还会再见到。

    列车进站,两人上车,另外两人留在原地,看着列车远去。

    顾庭昼有些伤感。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虽然慕正光和徐萦则回到启川市不代表他的朋友少了两个,但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都见不到这两位朋友了。

    赵妤曦看到了顾廷宙的犹豫和徘徊。不是思想上的犹豫和徘徊,而是行为上的。列车早已出站,再也看不着,但他还不想走。

    “放心啦,还会再见到的。他们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你不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古园市住几天?那边的房子也要重新装修。”

    “我最近不忙,我帮你装修房子。”

    列车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座位是相邻的。

    “今天是周日,明天是周一,你做好上学的准备了吗?小同学。”

    慕正光没有做好上学的准备,但他做好了去学校的准备:“把学校当成旅游景点,只要一直呆在那里,自然而然地就能做好准备了。”

    “这样想也没错。到了学校我们就是同桌,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当我遇到问题了,我也会找你。你的朋友会问你很多问题,但他肯定不会问我很多问题,我的朋友也是一样。”

    “嗯。我们的工作怎么办?我们白天都在学校里,只有夜里才有空闲的时间。”

    “在学校里也可以工作。我们不需要背课文、背单词,所以早读时我们可以戴上耳机,做自己要做的事。我们也可以抽出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用来处理工作。但是上晚自习的时候比较安静,我们得注意一下,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在获得渐近线之前,徐萦则已经分出去了一部分心思放在别的事、别的人身上,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这个人。在获得渐近线之后,她一定会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有同学帮他规划时间、帮他出主意,慕正光满心欢喜。他想道谢,但只说“谢谢”两个字,未免太轻了,不足以表达他对同学的感激。他思来想去,把身体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让同学能感觉到他对她的依恋。

    徐萦则对他的举动非常满意:你主动依靠我,这是好事。

    徐萦则也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

    这时,两人互相依靠,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依靠,还有心灵上的依靠。

    9月6日,慕正光敲响了徐萦则家的门,两人一同前往学校。

    他们到校时,教室里空无一人。

    徐萦则看向教室后方,她看到了两个“干净”的课桌,课桌上一本书都没有,显然,这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走吧,我们去教室后面。那两个座位是我们的。等老师来了,我再让他把我们调到教室中间。”

    “坐在中间的同学怎么办?”

    这个问题徐萦则也想到了,但她没想到合适的答案,她选择忽略坐在中间的人。

    “按照以前排座位的规则,他们不应该坐在中间。按照我定下的规则,他们也不应该坐在中间。按照身高排座位比较公平,但这是高中教室,如果按照身高排座位,有不少男生都会坐在教室后排,这样也不太好。除非男女混坐。可是现在是高三,老师肯定无法接受男女混坐,有些同学也无法接受。”

    徐萦则说的“有些同学”是指那些已经在一起的同学,那些人肯定很难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异性坐在一起。她不想用她的权力、她的威势强行让这些人服从她的命令想,所以她放弃了男女混坐、按身高排座位的打算。

    “我能听一听你定下的规则是什么吗?”

    “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排座位。让他们能和自己的朋友坐一起,甚至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但这么排座位,工作量太大了,我们得知道每个人的朋友是谁、喜欢的人是谁。”

    “把工作量分给我一半。”慕正光很欣赏同学的创意,倘若只是因为工作量大,就让这个创意无法实施,那未免太可惜了。在同学放弃这一计划之前,他想得到一半的工作量,让同学的计划能继续进行。

    “啊……好吧,一半就一半,其实我本来是想让老师按照学习成绩排座位的。我们的朋友的分数都不低,我们不会离他们太远。而且,即便我们不给老师暗示,老师也会把他们的位置安排的离我们很近。”

    倘若徐萦则什么都不做,排座位这件事就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她想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这一点老师一定明白。她想和朋友坐一起,这一点老师也明白。她跟校长说过朋友的名字,倘若校长是个有心之人,他一定会把那些名字拿给班主任看,班主任在得到名单后就能想到她的用意。

    当徐萦则决定做些什么的时候,排座位这件事依然是按照她的想法进行,但有一点不同了,新的座位能让更多的人感到舒适。这份舒适是建立在她和慕正光的努力的基础上的。

    “我把我们的想法告诉同学,让他们自己选择想和谁坐在一起,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小同学的想法很直白,但是很有效。与其暗中收集信息,不如直接告知同学们新的排座位的规则。愿意遵守规则的人,将会享受到这种规则的美妙之处。不愿意遵守规则的,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等同学们都来了,就由你到讲台上和他们说吧。我在下面为你加油。”把发号施令的机会让给他,徐萦则心甘情愿。

    “好。”

    小同学回答的是“好”,而不是“谢谢”。由此,徐萦则便明白了,他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发号施令、展现自我、展现权威的机会。以小同学的心思,他果然不太能想到这些“自私”的事。这样最好。把机会让给他才最合适。若是这种机会被我掌握了,我恐怕会得意过头。

    不过,把机会给他,将来要向同学解释的人也是他。我得先帮他想好该怎么解释才行。此外,如果他特别喜欢发号施令的感觉,我一定得及时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