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花多长时间,许青山就已经想好了赚第一桶金的思路,不用花多少时间,不用花多少精力,自己学着习都能把钱挣了。

    但急不得,毕竟他还需要先用一次突飞猛进的成绩来解锁家里电脑的稳定使用权。

    为了防止许青山沉迷电脑,家里虽然放了一台联想旭日410m,但只允许许青山在周末父母来的情况下,在监视下使用一两个小时查资料看电影什么的。

    如果想要自由使用,许青山必须要有谈判的资本。

    学习,依然是第一生产力!

    “阿嬷,给我点钱,我要去剪头发。”

    许青山盖上了本子,出了房间,凑到正在拖地的外婆跟前,伸手要钱。

    “早上不是刚给过你20嘛?不要整天乱花钱买零食,又不健康又浪费钱,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爸妈在家辛辛苦苦赚钱......”

    小老太拄着拖把,嘴上絮絮叨叨。

    这是家里惯有的。

    放以前许青山也不理解父母、外婆为什么天天念叨钱,等他后来出社会就明白了。

    钱难挣,屎难吃。

    虽然有良心赚钱不容易,但没了良心......赚得更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背单词,结果背得太认真,拿饭卡的时候掉出来没发现,我要去把你不喜欢的这个狗窝头剪掉,就给我十块嘛,阿嬷。”

    许青山情真意切。

    他心里却在暗叹,这小老太真难对付,这位是他人生唯一需要低声下气说话的女人了。

    听到许青山的话,小老太“哦”了一声,诧异地打量了许青山一会。

    这破头她都让许青山去剪好几次了。

    每次剪完回来都跟没剪一样,那理发师的刀功都能跟兰州拉面的切肉师傅比一比了。

    许青山在一旁讪笑。

    小老太自顾自地又拖了几下地,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堆小额纸币,挑了半天,挑了张看起来比较完整的十块给许青山。

    “爱你哦,阿嬷~”

    许青山接过钱,朝小老太比了个心。

    这种过于超前的表达方式让他收获了小老太“流里流气”的评价和追着后腿的拖把棍,许青山才下了楼。

    顺着街道亮起的路灯和各家招牌,许青山找着理发店。

    【阿龙美发】洗剪吹12块?

    贵了贵了,这时候剪个头发敢收12的和后来三四十的没啥区别,没有任何性价比可言。

    许青山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阿珍理发】理发10块?

    还是贵了,下一家。

    嗯,这家招牌真小,又暗。

    【盲剪】只接男士,5块?

    这个好啊!等等,这什么玩意?

    许青山收回了自己想要往下一家走的腿。

    他怀揣着好奇心,看着这招牌,找着那两家店面之间的窄过道进去,看到了一家可能不足10平米的长条状小店,门面宽两个人转不开身的那种。

    许青山打量了一下,这好像还是个违建的棚屋,店里黑漆漆的,也没开灯。

    “来剪头发的?”

    许青山站在门口,刚想问一句,突然店里传来一声有些沙哑的问话。

    诶,莫名有点小兴奋。

    这场景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凶案现场,后来也没听说过这片有什么重案啊?

    许青山自诩不是什么良人善类,大胆搭话。

    “老板,你这盲剪是怎么个剪法?”

    “我瞎的,给你剪,盲剪。”

    老板很实诚,一句话把许青山干沉默了。

    这真不会出事?

    花得真花啊。

    “真盲?”

    “不信的话我可以蒙着眼给你剪。”

    老板对于许青山的怀疑很淡然,似乎习以为常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样剪真不会出事?”,许青山好奇道。

    “出事我这店还能在?我开六年了。”

    老板气势不似凡人。

    “我就这边,之前咋没见过呢?”

    许青山觉得有点不靠谱。

    血可流,头可断,头发不能乱。

    老板听了许青山的话沉默了片刻,又开口说道。

    “听你声音挺年轻,既然住这,偶尔有看到那种比较偏硬朗的大背头、油头还有寸头吧?都是我剪的,这条街只有我剪这种头。”

    许青山原本半个身子都快出去了,听到这话又收回来了。

    08年,十八线小城市,barbershop,盲人理发师。

    这几个词太过于超前,以至于许青山这种精神状态的人根本不想错过。

    毕竟就算剪得不行,直接一推子推成光头,许青山都能接受。

    但这种体验太刺激了,他有一种自己这次退缩了,这辈子就遇不到第二次的宿命感。

    “真能剪?”

    “能。”

    许青山一屁股坐上了理发凳,把钱递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钱,扯了扯,打开吊灯,转身从挂了个小黄铜锁的柜子里取了五块钱还给许青山。

    就这一手,许青山心里就踏实了。

    “噌!噌!”

    老板取出来的锋利剃刀,在灯光照射下,在镜中反射出刺眼的雪光。

    许青山闭上眼,引颈受戮。

    老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用小拇指抵住了许青山的头。

    “哗......”

    许青山厚重的头发从头顶落下。

    “不对啊,老板,我还没说我剪什么发型呢?”

    “闭嘴,坐好。”

    “......”

    十分钟后。

    许青山从狭窄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抖了抖手里的五块钱,长长地舒了口气。

    清爽的美式鬓角渐变圆寸。

    挺帅的,也意外的适合许青山的头型。

    刚刚剪完头在那昏黄灯光下照镜子的时候,许青山都有点怀疑自己现在不在龙江,而在布鲁克林。

    虽然许青山自知现在的造型可能也不一定符合大众审美,但起码比他原本那小葬爱非主流好多了,起码自己舒坦,洗头发也省事。

    对了,要是再戴上个和江浣溪那小鸵鸟一样的平光黑框眼镜,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就有点先天理科状元圣体的感觉了?

    摸了摸自己解开压迫的脑袋,突然有种梦回提篮桥的感觉。

    许青山笑了笑,打算回家继续学习。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到家,小老太看到许青山。

    第一眼。

    格外安静。

    第二眼。

    “你这个臭弟是脑壳坏了,让你别留不男不女的头发,你给我剪了个劳改犯?都说了剪平头好剪平头好!人家部队的都剪平头的!”

    挨了好几下,许青山给小老太贷款了下次的平头,这才得以回房间去学习。

    这年头老一辈的还是不喜欢这种剪得很短的寸头。

    老话讲。

    头上无毛三分寸,不是和尚就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