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押且慢,勿被歹人所骗!”

    一声高喝也在这时自堂外传来。

    鲁签押握着小印的手微微一顿,一滴鲜红墨滴,溅落在了契书上。

    他抬眼望向堂外,就又见一名身穿武麟堂外院弟子青色练功服的少年,大步走入堂内。

    “江……”

    堂内挺拔站立的青衣青年一见江景走入,原本坦然淡定的神情,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的另外两个身影。

    “你是何人,为何不经传唤,就敢私闯城衙!”

    堂下小吏高声喝问。

    “小民江景,江家三房江承恩之孙!”

    江景走入堂内,拱手行礼,随后看向假冒自己的青衣青年,“牟师弟怎么也在这里!”

    “你,你是何人,我叫江景,不是什么牟师弟!”

    黝黑青年语气冷硬,眼角却不受控制的乱跳。

    “牟孝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现在嘴硬,一会我师父来了,你还能装得下去吗!”

    江景冷笑。

    面前的黝黑青年,江景并不陌生,是武麟堂外院蟒身层次的弟子。

    几个月前,江景刚刚升为正式弟子时,曾因房间归属与此人有过摩擦,因此印象很深。

    “袁师父要来!”

    牟孝武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直冒,险些瘫坐在地上。

    “嘭”

    鲁签押到了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真假。

    惊堂木重重落下,又惊又怒:“我早就觉得你样貌身形与传闻中的江景有些出入,没想到你果然是假的!”

    他话落,又看向堂下一名白发老者,冷声呵斥:“还有你,身为里长,竟然伙同歹人,作伪证蒙混本吏,可知何罪?”

    “鲁押签,我也是被逼的,若非这歹人闯入我家,以老小性命威胁,我怎么可能做出伪证,欺瞒押签!”

    白发老者噗通一声跪地,老脸写满羞愧自责,向着鲁押签和江景不住磕头:“但错了就是错了,老朽甘愿受罚。”

    “里长,我何时用你家人性命威胁了?”

    牟孝武眼睛圆睁。

    明明就是此人牵线搭桥,以两百两银子为酬劳,要自己假冒江景,配合江家五房过户田产。

    怎么此刻,反而倒打一耙!

    “你不是江景?”

    “好大胆子,连我们也敢欺骗,你可知我父江明义是何人!”

    又有惊怒喝骂响起。

    两名身着锦衣的少年,并肩立在堂下,此时也一脸惊愕、愤怒的神情。

    其中一名年岁稍长的少年,面色涨红,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鲁押签,此事与我们兄弟二人毫无关联,是此人主动找上了我们,自称是江景,愿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将二房田产、宅院的继承份额相让!”

    年岁稍小的少年也道:“有里正为他作保,我们自然就信了,哪里知道他如此恶毒,用里正家人性命威胁,此人决不能轻饶!”

    “胡说,全都胡说,明明是你们主动来找我的!”

    牟孝武急的都要吐血。

    他资质不高,拜入武麟堂数年,也只练到蟒身层次,潜力有限,早已有了离开武堂的打算。

    这才答应了里正与江盛金、江盛河兄弟二人的提议。

    只等拿了报酬,就立时远走高飞。

    “牟孝武,以我父亲的身份,何须行此龌龊之事!”

    江盛金冷着脸道:“你血口喷人,也得拿出证据!”

    “大人我冤枉啊!”

    牟孝武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扑倒在鲁押签的桌前,拼命磕头!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鲁押签看了江盛金、江盛河兄弟二人一眼,沉吟片刻,唤来衙役:“将牟孝武、里正拿下大牢关押,等候审理,定罪受罚!”

    “喏”

    立刻有虎狼般的衙役冲入,将一脸死灰的牟孝武及里正拖走。

    堂内只剩下江景及江盛金、江盛河兄弟二人。

    “江景,今日之事也是我疏忽,轻信里正之言!”

    鲁押签重新整理江家二房名下田产、宅院清单,道:“既然你们堂兄弟几人都在场,不如将二房的田产、宅院,直接商议划分如何?”

    “事情早办完早清静,就按田产、宅院价值五五分割,只要分割公允,我们兄弟都能接受!”

    江盛金连忙点头。

    “江景,你意下如何?”鲁押签问道。

    “五五分割,小民并无异议!”

    江景点了点头,话语旋即一变:“但现在田产分割涉及刑案,牟孝武罪责清楚,可背后未必没有指使之人,否则他一个外人,如何会参与到江家内部事务。

    “若查明此事真与五房有关,按大启律例,主谋不仅要被剥夺继承资格,还要受到肉刑惩罚。

    “因此二房财产分割一事,不如等案件审明查清后进行,五房嫌疑最大,江明义身为五房族长,也应到场解释!”

    “江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怀疑我父!”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江盛金、江盛河闻言,面色骤变,眼中有恐惧情绪流露。

    收买牟孝武,逼迫里正作假,与父亲江明义没有丝毫关系。

    是他们兄弟二人自作主张。

    骗取二房田产,换取银钱,支撑挥霍,嫖赌享乐。

    若真惊动父亲,不知会降下怎样的责罚。

    “江景,此事城衙必会秉公办理,但……”

    鲁押签顿了顿道:“你与五房毕竟源自一脉,并无撕破脸皮的必要,江明义在山帮地位不低,不会因为几千两的财产,行如此拙劣的手段。”

    “押签所言极是,但小民认为只要是真相,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牟孝武咎由自取,却也不能白白替别人背锅!”

    江景拱手行礼。

    他知道鲁押签对他说这番话,并非偏向五房,而是提醒江景,江明义在北甲城的影响与势力。

    可那又如何?

    五房霸占他三房大半产业,自始至终连面都不露。

    难道就这么算了?

    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隐忍不发,习武又有何用!

    江明义根基深厚不假。

    可他江景也不是一点倚仗都没有的。

    ……

    “江景,你站住!”

    江景信步走出城衙,骑马刚刚拐过一条街巷,江盛景、江盛河兄弟二人就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