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断不可留!”

    一个虬髯大汉翻开被掩盖的足迹,对于被追之人的忌惮上升到了极致。

    “是啊,除恶务尽,怎么就被这狼崽子逃了呢。哎!”

    虬髯大汉身边站着一个满面愁容的老者,他手持龙头拐杖,龙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

    在透过密林的斑驳月光下,反射着点点金光。

    这拐杖的材质之好,让他身边的虬髯大汉的目光也多在那柄拐杖上停留了一霎。

    “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跑不远的。”

    老者一跺拐杖,身形率先朝着远方掠去,丝毫不像是须发皆白之人应有的身法,虬髯大汉紧随其后速度不落下风。

    类似的画面在这片森林的各处上演,他们都是集结前来清剿魔头司无命的青城盟成员。

    而他们此刻想要寻找的对象,就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脚印上方的树冠中,就藏着这样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的年轻人。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出身绝对不一般。

    这个年轻人姓司,名浊,正是青城盟所要清剿的魔头司无命之子。

    而那被掩盖得几乎没有痕迹的脚印是他故意为之,就是用来迷惑追兵,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他身上那件明显不俗的衣服,正是他能掩盖住气息,逃过那两人感知的关键。

    只不过,司浊不敢掉以轻心。

    他深知,越是危险看似离他远去的时候,他越是需要警惕,任何一点松懈都可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司浊直到确认先前的两人离开良久,才开始微微张嘴喘气。他依旧没敢发出明显的呼吸声,甚至还在尽可能地控制心跳。

    “还好我技高一筹!两个坏老登,不过如此!”

    回想起那两人头顶上那两片云尺,司浊就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错,他这一世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展现出任何修行天赋,但是他却有了一个独特的能力。

    他能在每个人的头顶三尺处看到一片微缩的云海,越是邪恶之人云海越是漆黑,越是心善之人云海也就越为澄澈。

    这样的微缩云海被司浊取了个名字,叫做云尺,用来丈量人心。

    方才那两人实力虽强,但是从云尺的色泽上来看也是极为凶恶之人。

    司浊这些年,虽然没学会什么武学技巧,倒也用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干了不少惩恶扬善的事。

    此刻,还没等他恢复,又有一波武者出现。

    他们的实力虽然相对逊色于方才那两人,但也发现了那已经暴露的脚印和血迹。

    “快追!方向没错,就是这里!”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这次司无命死了,这小子没死的话那就是放虎归山,日后青城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听着树下武者们的话,暗自庆幸自己足够谨慎的司浊靠在树上,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都要亡他,司浊脚下的树枝竟是咔的一声裂了开来。

    他当即心知不妙,看向下方,果然和数位武者眼神交汇,而他们一个个的头顶清一色都是灰黑的云尺。

    “谁?!”

    “是那畜生!快!发信号!通知其他人!”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武者纷纷暴喝,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在这里找到司浊这家伙,对他们来说必然是大功一件。

    日后不说平步青云,光是想到可能得到的赏钱就让他们口干舌燥,眼睛都开始发红。

    随着那一个个绚烂的信号镖射向高空,司浊的心沉入谷底,脸上的表情也发生变化,心里更是痛骂,

    “贼老天!还在坑我!还在坑我!”

    司浊的暴露也让那些武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可是在流云国东南一隅,称王称霸了十数年的魔头司无命之子。

    没有人怀疑对方的实力和后手,纷纷抽出武器抑或拉开拳架。

    他们觉得司浊就算是得到了司无命的真传也不无可能,毕竟司无命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都小心!他说不定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还没用出来!”

    他们都是后来的武者,没有参与围剿司无命的战斗,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怎么从天罗地网中逃出来的,自然对司浊也很是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虽说都是所谓的正道人士,但正道人士也不全是为了行侠仗义啊,都得吃饭不是?

    个个家里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赏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不是?

    真要是死在除恶的路上,岂不是把积攒了半辈子的家业拱手让人了?

    再说了,所谓的除恶不就是黑吃黑吗?谁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吃的那个呢?

    因此,这群人虽然一个比一个吆喝得响亮,但谁也没敢第一时间动手。

    他们都在等,在等增援到场。

    那样的话,就算赏钱少点,起码能图个稳当。

    只是,他们不知道司家有个没人敢外传的秘密,那就是少爷司浊修炼天赋全无。

    他三岁开始习武,名家教导了十五年,修真秘籍看了不少,就是没能练出个一招半式来。

    十八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当了个努力的废物恶二代。

    司浊享福了吗?享了一点,但也还没完全享啊!

    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明明是一件也没干啊,怎么就子承父罪了呢?

    想象中富贵人家那种娇滴滴的小婢女的味道更是闻都没闻到过,更别提什么潜规则了。

    本以为成年之后,自己怎么着也能享受一下不违背公序良俗的快乐,谁知道司家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哎——”

    司浊叹了口气看向周围,那一个个武者头顶的云尺黑得千篇一律,他缓缓把手伸进自己的袖管,准备动用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最后一张雷符了,要是用在这里,我估计也得交代了…”

    他知道雷符的威力,一旦动用,自己必死无疑,以他的实力甚至逃不进雷符留下的生门区域。

    在周围的人群中,司浊突然看到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家伙,和对方那凶神恶煞的面相不同,他头顶的云尺如此澄澈,让司浊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群假好人里,居然还混了个真好人…”

    只是司浊依旧缓缓将雷符掏出袖管,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调转了方向,把雷符的生门对准了那个云海澄澈的凶恶青年。

    “在场的各位,你们求财,我求生。既然你们为了财路偏要断我生路,那我就把你们的财路生路一并断了!”

    周围的武者在看到司家雷符的刹那,已经咆哮着争先恐后地朝外逃窜,生怕跑慢了一步死在当场。

    没人不后悔来趟这淌回水,谁还会注意到司浊所说的话。

    司浊看着这群云尺污浊之人,脸上泛起冷笑,

    “来世,希望你们都别要再做这种道貌岸然之人,这一世就当我为这个世界清理门户了…”

    雷符在司浊手中破碎,无数手臂粗的雷光随之从天而降,数十年树龄的巨木不知道被轰碎了几颗,轰鸣声响彻这片森林。

    火光、雷光夹杂着惨叫声不知道惊飞了多少林鸟,也引来了这片森林中所有强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