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儿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的御酒都是用来养身的药酒,那滋味跟喝药一样。除了老朱那种乡巴佬以外,狗都不喝那玩意。”

    被幽禁在家之前,李文忠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

    一个是因为他是当今天子的外甥,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父亲曹国长公主驸马都尉李贞就住在宫里。

    李文忠作为儿子,他一有时间就会进宫向父亲问安。

    加上李文忠又是一个好酒之人,宫廷里珍藏的佳酿自然被他喝了个遍。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没错,不过你拿坛农家酿来糊弄你老哥,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文忠指着酒坛子,他撇了撇嘴:“驴儿跟文英不在,你就拿这酒来招待你哥。你小子这是看人下菜啊,有点太看不起我李思本了。”

    思本是李文忠的字,朱樉笑着说:

    “保儿哥,你误会了。老弟绝对没有对你不敬的半点意思。”

    朱樉拍了拍酒坛子,他自信道:“这酒啊,产自播州,名为茅台。这五十年的陈酿茅台是老弟好不容易弄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专门用来招待你这位贵客。”

    说完,朱樉不再废话,直接撕开了坛子上的酒封。

    “茅台酒?上次我去播州公干时,杨土官就是用的这酒来招待我。说实话,这酒一般也就名气大了点,实际上……”

    李文忠原本还想吐槽几句,一股浓郁的酒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李文忠的注意力一下被坛子里的酒吸引力,他伸长了脖子用鼻子在坛口猛吸了一口气。

    他一脸享受的神情,良久之后,李文忠突然骂了一句娘,“娘的,杨明这人真不厚道,早知道我上次领兵去播州就该顺道抄了这王八蛋的家。这等好酒,他府上肯定还藏了不少。”

    朱樉嘴角一抽,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劝道:“保儿哥,有道是贪多了,嚼不烂。咱们先把伪元梁王那老小子料理了,再慢慢收拾这个播州的地头蛇——杨家。”

    李文忠笑道:“老弟说的对,等到咱们收复了云南,这杨明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朱樉心中暗笑:“惹上了李文忠这个煞星,播州杨氏算是有福了。不用等到万历年,杨应龙祖先的骨灰都得被李文忠扬了。”

    坛子里的酒香勾起了李文忠的酒虫,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朱樉正笑的贱兮兮。

    李文忠等不及了,他直接把小拇指伸进了坛子里。

    李文忠用手指在酒里蘸了几下,然后放进了嘴巴里。

    李文忠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着茅台的滋味。

    片刻后,李文忠一脸享受的模样,他咂了咂嘴。“酒香浓郁,口感醇厚,入口绵柔细腻,这一口回甘的味儿真是绝了。老哥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酒。”

    摸着酒坛子上的黄泥,李文忠一改先前嫌弃的嘴脸。

    他也不嫌脏,直接对着坛身亲了一口。

    朱樉面色复杂,小声提醒了一句。“保儿哥,我刚才来得匆忙,就没顾得上擦上面的泥。这样喝下去会生病的,我先让人擦把酒坛子清理干净吧。”

    李文忠还以为朱樉是想抢他的酒喝,李文忠直接将酒坛子抱了起来,还一把推开了朱樉的手。

    他指着酒坛上的黄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弟这就着相了。它上面沾着的不是脏东西,而是这上千年的杜康史。”

    见李文忠抱着个脏兮兮的坛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朱樉只好作罢,他拿出了一对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李文忠。

    李文忠又把酒坛放回了桌上,将犀角杯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只犀角杯十分精美,杯身上有金丝线描绘的图案,还镶嵌着五个鸽子蛋大小的五种颜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文忠啧啧称奇:“老弟,你这对酒杯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宫里都没有这么好的宝贝,你从哪里顺来的?”

    朱樉笑呵呵,回答:“当年,我在元大都活捉脱欢帖木儿这老小子的时候,顺手从皇宫大内里顺了出来。”

    李文忠冲他竖了一根大拇指,“不愧是老朱家的贼王,你顺手牵羊的本事绝对是这个。”

    得到李文忠的夸奖,朱樉笑的一脸得意,他在心中暗笑:“那是当然了,我不仅偷东西还偷人。”

    李文忠拿着酒杯叹了口气,“唉,那传国玉玺自秦汉以来,就是代表天命所归的宝物。你说你拿来干什么不好,非要想不开把这传国玉玺给上交给你爹呢?”

    “你说他刘伯温的一条老命配得上传国玉玺那等传世神器吗?用你的话说,那就是刘伯温找毛皮匠配钥匙,他配个几把毛啊。”

    一说到传国玉玺,李文忠是打从心里眼里替朱樉感到不值。

    朱樉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借给老头子保管几天,等到老头子千秋万岁的那一天。这传国玉玺不还是我的吗?刘伯温的小命算是老头子提前支给我的利息。”

    看见朱樉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文忠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老弟,真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打击你。打从秦汉起,开国太子能够顺利即位的人,那是一个都没有。况且你现在还不是太子,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将来老舅一旦龙驭宾天,这皇位就一定会落到你的头上?”

    朱樉笑呵呵的回答:“我娘生了五个儿子,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有个万一啊。我娘膝下只剩下了我一个儿子,那老头子是不是没得选了?”

    正在喝酒的李文忠,听到这话,李文忠这口酒直接卡在了嗓子里,呛的他从嘴巴里喷出了一口老酒,李文忠猛然一扭头,直接喷在了地上。

    “咳咳咳……”

    李文忠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李文忠卷起袖子擦了下嘴角的酒渍。

    擦完,他冲着朱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你小子真够狠的,发起狂来六亲不认。是个做大事的好材料。”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老舅的膝下不仅有将近二十个庶子,还有好几个孙子。比如东宫那个嫡长孙朱允炆,要是按民间的习俗,长房那一支在嫡长子故去之后,嫡长孙就是家业的第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