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牛大娃,你个狗日的,赶紧给老子把嘴巴张开!”

    “狗.娘养的,等你醒过来后,老子非干.死你不可!”

    张小卒冲牛大娃怒吼连连,可是牛大娃的嘴巴就像铁钳一样紧紧闭合,他用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捏开,又不敢强用蛮力,怕把牛大娃的颚骨捏碎。

    山羊胡男子见状不禁惊异愕然。

    “不可能!”

    “不可能啊!”

    “他现在是深度昏迷,没有感官意识,不可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闭嘴?难道他喝饱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喝饱。”

    “难不成他对你有心灵感应,冥冥之中感应到继续喝下去会对你造成伤害,所以就闭嘴了?这——这怎么可能?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灵感应。”

    山羊胡男子揪着他的一撮山羊胡连连摇头,牛大娃的反应让他无法理解,心中甚是苦恼。

    “先生?!”张小卒语气不悦。

    他没想那么复杂,就是觉得牛大娃听见了他和山羊胡男子的对话,所以才闭上嘴巴的,不由地气恼,怪山羊胡子男子挑起话题,否则牛大娃就不会听见。

    “啊?别着急。别着急。”山羊胡男子表情尴尬,知道张小卒在气什么。他的指头一直搭在牛大娃脉门上没有挪开,感觉到牛大娃的脉搏已经恢复到一定强度,尽管依然虚弱不堪,但已经从濒死边缘拉了回来,于是向张小卒说道:“他的状况好转许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必须尽快处理他身上腐烂的伤口,以阻止烂毒进一步侵蚀身体,再给他服用一颗固本培元丹,应该就能挽救他的性命。”

    其实他是往好里说的,牛大娃的实际状况远比他说的糟糕。

    “处理伤口需要大量清水,这里肯定寻不到水,所以需要尽快进城,城里肯定有水。只不过现如今怕是水贵如金,你要有心理准备。”山羊胡男子皱眉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布包,解开布包撕下一块蛇肉放到牛大娃嘴边,道:“大娃,蛇肉,快吃。”

    喊了十余声牛大娃都没有丝毫反应,张小卒苦笑摇摇头,知道牛大娃正处在深度昏迷状态,不可能开口吃东西,他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一下,见牛大娃没反应便作罢。

    牛大娃没反应,可山羊胡男子、小老头和小女孩却反应强烈,肉的香味飘进他们的鼻子里,他们顿时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蛇肉,喉头蠕动不停地咽口水。

    张小卒将蛇肉一分为二,一份递给小老头,一份递给山羊胡男子,然后朝山羊胡男子歉意道:“按照约定,这肉应该全部给先生,可他们二人对我兄弟有照顾之恩,且又饥肠辘辘,所以在下斗胆分给他们一半,还望先生见谅。缺的一半肉,在下日后定会翻倍补偿给先生。”

    “罢了。罢了。”山羊胡男子摆摆手,两手捧着蛇肉狼吞虎咽起来。

    “谢恩人!”小老头双目噙泪,朝张小卒叩拜感谢,然后把肉递到小女孩面前,催促道:“丫头,快,快吃。”

    “爷爷,你也吃。”小女孩很懂事,只掰了一小块肉,把大块的推回给小老头。

    小老头转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只吃了两小口,把剩下的蛇肉小心翼翼地收好,打算留着给小女孩吃。

    “你个傻老头。”山羊胡男子突然开口骂道,“这肉闻味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么热的天马上就会臭掉,你打算留到何时?等臭掉后再拿出来吃吗?我可告诉你,以现在的艰苦条件,一旦吃坏肚子拉稀,必死无疑。你个小老头,白活了那么大把年纪,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考虑不到。”

    “哎呀!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小老头拍头大叫,忙向山羊胡男子致谢,道:“多谢先生提醒,否则小老头必酿大祸。”

    “这是蛇肉,细嫩的很,不怕油坏肚子,只管让她多吃些。”山羊胡男子道。

    “好好好。”小老头连连点头,又把蛇肉拿出,催促小女孩多吃。

    张小卒饶有兴趣地看着山羊胡子男子,说实话他对此人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可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人心眼并不坏,尤其是对瘦弱的小女孩,比较关心。

    “恩人,你也吃一口。”小老头掰下一小截蛇肉递给张小卒。

    “我早上刚吃过,还不饿,你们吃吧。”张小卒摇头拒绝了,道:“我叫张小卒,叫我小卒便好。”

    山羊胡男子忙接话道:“既然你早上刚吃过,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已经四天没吃一口东西了。”

    张小卒目光看向远处官道上蹒跚而行的难民,心里叹道:“怕都是好几天没东西,即便知道雁城就在前方不远,却也没力气快走。可是这么多人,源源不断,雁城再大又能装得下多少人呢?想要进城,恐怕不易啊!”

    事实证明张小卒的忧虑是对的,尚距雁城城门十里就设了关卡,拒马桩并排铺开,以城门为圆心圈了一个半圆,把难民阻挡在外面。

    有穿盔戴甲的士兵站在拒马桩后面守卫,胆敢翻越者格杀勿论。

    张小卒怀里抱着牛大娃,背上背着山羊胡男子,三十里的路对他来说并不算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他之所以带着山羊胡男子,一来是因为山羊胡男子懂医理,知道如何救治牛大娃,二来是他觉得山羊胡男子阅历较为丰富,可以帮他出主意,如何弄到清水和丹药等物资。

    望着前方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群,张小卒不得不停下脚步,心说果真被自己猜中了,想进雁城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前方十里外的雁城,给张小卒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以及心灵上的深深震撼。

    那三四十丈高的厚重城墙,让人感觉如天堑一般,心里不由地就生出无法翻越的挫败感。

    然而雁城并非只有最外围一道城墙,城内还有九道同样高大厚重的城墙。

    因为雁城是南北横跨在南岭上,所以南北方向看它呈一个拱形。以至于第二道城墙虽和第一道城墙一样高,可海拔上它比第一道城墙高出了五六十丈。以此类推,最后一道城墙,相较于最外围的第一道城墙,就像矗立在天上一样。

    这就是一座建在崇山峻岭上的堡垒,固若金汤,无法攻克。

    回想刚才路上陆开学对雁城的介绍,张小卒下意识地看向地面,用脚掌搓了搓干土,神色不由一震,发现果真如陆开学所说,雁城脚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陆开学是山羊胡男子的名字,刚才路上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乃金城天戊县齐白镇人氏,是一名赤脚郎中。上无双亲,下无子女,孤家寡人一个。

    “雁城,不愧有‘南境第一城’之称!”陆开学亦是望着雁城感到深深震撼。

    虽相距十里,但天气晴朗,视线清晰,再加上雁城地势高阔,所以相隔十里也能看得清楚。反而因距离远,恰恰可以把雁城的宏阔与雄伟一览眼底,愈加让人心灵震撼。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赏景的时候,陆开学也没有心思赏景,所以他只是赞叹了一句便收回视线,向张小卒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好。”张小卒点头道。

    陆开学很快就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挂着沮丧、恼怒和无奈的表情。

    “哎——”他走到张小卒面前,长叹一声,郁闷又愤慨道:“守城军封路,不让进城,说是城里已经人满为患。非要进城也可以,交人头税。狗屁的人满为患,分明就是发灾难财。一群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早晚不得好死!”

    “就是,早晚不得好死!”

    “狗.娘养的雁城城主,大牙狗烧杀抢掠他不管,欺负咱们穷苦百姓倒是一个顶俩!”

    周围的人听见陆开学的咒骂,顿时有好几个人出声附和。可见这些被堵在外面的难民已经怨声载道。

    张小卒着急上火,抱着牛大娃就往前走。

    陆开学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想强闯吗?”

    “我没有钱。”张小卒道。言下之意,没钱交进城税,只能强闯。

    “你是白痴吗?”陆开学哭笑不得道,“你瞅瞅那些穿盔戴甲的士兵,你以为他们一个个都是木头桩子,是摆饰品吗?好吧,就算你实力强大,能冲过这第一道关卡,可是你能闯进城门吗?现如今大牙狗入侵,城里定是一级戒备,用屁股想也知道城门口有重兵把守。你若强闯,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张小卒听完陆开学的话,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忙让自己冷静下来,向陆开学请教问道:“先生可有妙计?”

    “我一不会飞二不会遁地,能有什么妙计。”陆开学摇头苦笑道,指了指拥挤的人群,道:“前面有不少雁城商贾搭建的临时铺子,收购各种有价值的东西,你若是有什么祖传宝贝,倒是可以拿去卖点钱,或许能凑个进城费也说不定。”

    “我只有这把刀。”张小卒道。

    陆开学扫了眼张小卒手里的骨刀,其实他早就留意过,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骨刀表面看起来极其普通,不过是根外形似刀的骨头而已。

    “进城税一个人头二十两银子,你和他两个人需要四十两,你这把刀能卖四个铜子就不错了,远远不够啊。”陆开学道。

    “我这把骨刀——”张小卒知道陆开学小瞧了骨刀,刚要介绍骨刀的宝贵之处,却被从身边路过的一个中年汉子的话打断。

    只听这个中年汉子操着沙哑的嗓音惊叹道:“那个独臂少年真是好身手,竟然连胜三局,赢了一大桶清水。”

    “可不是,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一只独臂,本以为是个弱鸡,谁知一出手才发现是个王者。”与中年汉子并肩同行的人点头附和道。

    张小卒听见此二人的对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叫住二人,问道:“二位大哥请留步,刚才无意听见二位大哥交谈,说是有一独臂少年连胜三局赢了一大桶清水,请问是在哪边,如何可以赢得清水?”

    “哦,那边有人设赌擂,只要你有筹码,你就可以上台挑战,输了筹码留下,赢了就能赢取奖品。诸如清水、干粮、大米和馒头等等。”中年汉子热心讲解道。

    “筹码是什么?”张小卒问道。

    “筹码就是值钱的物件,只要有价值,什么东西都可以。”中年汉子道,“说白了,就是坑人的把戏。拿诱人的奖品做诱饵,勾引咱们这些没本事的苦哈哈上台挑战,然后坑咱们的东西。哎——”

    “多谢二位!”张小卒问清方向,抱着牛大娃朝设赌擂的方向走去。

    陆开学搓着手紧跟在后面,张小卒的能耐他刚刚见识过。好家伙,怀里抱一个,背上背一个,却身轻似燕,一纵一跃好几丈远,本领高强自不必说,所以他觉得设赌擂的家伙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