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跪下的动作,一个用力抱住他。

    两人满含热泪,一时无言。

    兰清避到窗口,看着底下人来人往。

    良久,司徒曜松开他,拉着他坐下:“长兰,我已经谋划,给长青复仇指日可待。”

    “殿……”

    他抬手打断李长兰,继续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多说,只劝你一句,长青没能圆满,你该珍惜,你若留下,我赞成,若想回去,别让自己遗憾。”

    李长兰抬起头,满脸严肃:“殿下之意,长兰明白,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和殿下一同长大,喜殿下之喜,忧殿下之忧,兄长既死,我该接替他才是……殿下行至何处,长兰誓死追随。”

    司徒曜脸上浮现动容,但想想,正要继续劝。

    “啪!”

    桌子一震,茶碗抖了两下,身子一歪,咕噜两下落地,留下一大摊茶水茶叶。

    “……”

    兰清一巴掌拍在司徒曜肩上,耳提面命:“混小子!这个那个一套一套的,还有你,你还让他选上了!人家姑娘呢!你们两个就在这给人家安排上了!自说自话,两个臭男人!没有媳妇也是活该!”

    “……”

    司徒曜清了清嗓子:“话虽如此,你可问过赵姑娘的意思?”

    “我……”

    “既没有,又为何擅自定夺?”

    “我……”

    “自说自话,成何体统?去问!”

    李长兰傻眼了,谁自说自话啊!

    事情可称得上是急转直下,司徒曜上一秒还在动容,下一刻变脸赶他走。

    “殿下……你,你不会是鬼上身了罢!你是什么人!从殿下身上下来!”

    李长兰拍桌站起,指着司徒曜满脸戒备。

    “……李长兰,你去是不去!”

    “去。”

    他耷拉下来,一步三回头。

    “我近来住在驿馆,下次再来时最好告知我结果,你好生想想罢。”

    说罢,他起身要走,然后又坐下了:“对了,帮我把饭菜打包起来把。”

    李长兰:?

    送走了司徒曜,他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只是做了个梦。

    殿下那样傲气的人居然……居然会打包饭菜!

    果然……是受了太多苦了!

    想想李长兰满是悔恨,他如今有生意有银子,可殿下不知道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其实司徒曜不想打包,奈何兰清嚷嚷着要吃,说什么我都给你带面了,你都花钱了,就打包个饭菜怎么啦!

    是夜,李长兰和赵姑娘相对而坐。

    “你同我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相对于赵姑娘的镇定,李长兰则是神色纠结:“我……”

    “我早就说过愿意随你去长旭,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长兰低下头:“我怕到时候……委屈了你。”

    “那就是你无用了。”

    李长兰惊讶地抬起头,看赵姑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随你去,这些产业可以化为你们的助力,若是你们殿下不信任我,你就该让他打消疑虑,若是你们长旭人排挤我,你就该护着我,我给你助益,随你远走,若是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犹犹豫豫怕我委屈,那只能说明我赵尽欢识人不清,错看了你!”

    “你们殿下费尽心思要给你兄长报仇,回长旭,难道是他思念故土不成?畏畏缩缩,如何能成大事?如何能帮他争权夺位?李长兰,别叫我看不起你!”

    “好!”

    树上偷听的兰清连连点头,对旁边的司徒曜道:“听见没有!赵姑娘女中豪杰,怎可越过!”

    他点点头,赞同道:“是我狭隘了。”

    “没事了,走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呢……到时候我一定要看。”

    “好。”

    两个人悄悄来,悄悄走。

    第二天,司徒曜若无其事地又去了,李长兰虽然有些窘迫,但还算是坦荡。

    司徒曜的心也放下来了,这才追问起之前大荒要提出比试的事。

    “这个……我确实听了一耳朵,是来往客人所言……”

    “可我在别处没听过如此传闻,你可还记得那客人长什么模样?”

    “是上阳街东第三户的徐老二,是个屠户,酒楼里有些野味就是他卖的,他家世清白,应该和这些事无关。”

    “有无关系,走一趟就是了。”

    “不必,他今日会带兔肉来,正可以问上一问。”

    一个时辰后。

    徐老二拎着个大袋子交上来,里头是剃好了的兔肉。

    兰清查了一番,没看出任何问题。

    李长兰迎过去,抱拳拱手:“徐二哥,你可算来了,怎么前几天不见人呢?”

    “李老板!哎……这几天甭提多倒霉了!”

    李长兰故作不解:“怎么了?我听说徐老太太最近身子好转,该是喜事啊!”

    “老娘好了我是高兴,我也在街东住二十年了,头一遭遇上偷肉的!”徐二说起这个,捶胸顿足,“我那天上山,打了一头鹿,还有几只野鸡,我估摸着你们酒楼应该能要,就带回来了,快到家,遇上个人,说打猎受伤了。”

    “我看着确实可怖,血呼啦的,就回家拿布想好歹给他包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好嘛,一回头肉没了!还不知道犯了哪路太岁在家病了七八日!昨天才好!”

    李长兰暗暗吃惊,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是吗?我怎么记得五日前好像看见你来吃饭了?”

    “看错了吧,五日前我正拉……我正病的严重呢!不过你别说,人倒霉了之后还有好运,昨儿个出门,捡着了这么大个银锭子!两个!”

    他压低声音比划着,看大小,少说也得二十两银!

    李长兰笑起来:“可不吗?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病了一场自有好事等着!今儿这兔子我收了,一会称个重,结了银子,正好能出去喝几杯,疏解一番,什么霉运都没了!”

    “哈哈哈哈!好!承李老板吉言了!”

    客套一番,李长兰的笑眨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殿下……”

    “你五日前确实见到了他?”

    “不错,长兰没别的本事,但对人面容还自认记忆力不错,那人和徐老二一模一样,甚至声音也一样,我一时也没看出端倪。”

    兰清脑中灵光一闪,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对着司徒曜提醒:“你问问他,五日前的徐老二,身上是不是有竹叶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