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脸黑的如锅底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本想让大弟子上场牵扯一番巫行云,童姥实力如今十不存一,摘星子凭着机灵劲,对付一个大残应该没多大压力。

    没想到刚上去就落败而逃。

    两人交手看似复杂,实则就兔起鹘落的功夫,此番行动非但没建功还平白折了一名弟子。

    “废物。”

    丁春秋暗骂一声,不得不改变计划。

    他对场上两人一顿分析,段正淳那飘忽不定的身法和无形剑气更棘手,一时难以拿下。

    受伤的巫行云反而成了软柿子。

    丁春秋向段正淳走去的身形一顿。

    随即调转方向挥舞折扇朝巫行云攻去。

    两名侍女见童姥眼神阴翳没有其他动作,她们明白该出手了,平时没有童姥的准许是万不敢随意插手的,落了宫主脸面那可是重罪。

    两位侍女得到默许,拔剑飞身直奔丁春秋而去。

    剑扇相接,发出一阵金铁交加的声响。

    两女心知不是丁春秋的对手,忌惮之下不敢贴身上前,只是谨慎的利用长剑优势在一旁游走阻敌,两人的刺、削、斩、劈不断变化配合。

    倒也让丁春秋好一阵应付。

    巫行云在一旁却有些心情沉重,她知道两侍女的实力,她们功力尚浅经验不足,丁春秋的毒攻诡异,交手久了难免遭受毒手。

    她对丁春秋越发痛恨,一边恢复功力,一边出言扰其心神。

    “丁春秋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神木王鼎虽能助你长春不老,但依靠外物终究是旁门左道,你相貌倒还年轻,这头白发就暴露了你年龄。

    那贱婢只喜欢年青力壮,容貌俊秀的男子,你如今的模样已入不了她眼......

    你此番落井下石是为了我身上的长春功吧。”

    巫行云神色露出一丝不屑,好像早看破了他心思。

    她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只盼此举能让两名弟子多坚持一会儿。

    “师伯不愧是秋水师叔大敌,心思缜密教丁某佩服,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装了,趁早将长春功交出来,看在同门的份上还能留你一命。

    否则,我会亲自在你尸体上翻找查看......你要是随身携带了,我也省得再跑去缥缈峰。”

    丁春秋和两女缠斗间听到童姥的话,先是一惊,随即晒然一笑。

    她已是强弩之末,看透自己的心思又如何,在实力面前阴谋计量都不堪一击。

    对方此刻出言无非是想让他分神,拖延时间,手上的攻击又快了几分。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孽障,竟敢对师门长辈如此不敬。

    我怎会将那功法放在身上,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就别妄想了。

    纵然我死,也会在身上涂满毒药,敢亵渎我,让你不得好死。”

    巫行云听到丁春秋要翻一翻她身子的话顿时炸毛了。

    她这辈子只跟无崖子谈过几天恋爱,李秋水将男友撬走,她一直放不下这份感情,从此绝情锁爱。

    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她将清白看的比命重,怎能让人随意亵渎。

    她常以洁身自好为傲,对李秋水的水性杨花打心底里鄙夷,期盼师弟无崖子相较之下发现她的好,早日回心转意。

    可终是痴心妄想。

    “是吗?师伯你的话我还是不怎么相信的,还是待会儿拿下你慢慢搜罗吧。

    至于身上涂毒,我弟子多的是,让他们代劳即可,一个个前赴后继想必也够翻一遍......”

    星宿门人听到此话身体一寒,腿有些发颤,他们这师父还真能做出来这事,但没人敢跑,捉回来会被折磨的更惨,师父是他们的心理阴影,有深刻的烙印。

    “你这龟儿子当真歹毒,早知今日,在你刚入派时就该一把掐死.....”

    巫行云听到这般羞辱的话,饶是八十多岁的人,也急的跳脚叫骂。

    两侍女听后也是心里激愤不已,神情怨毒,手上的招式使得越发凌厉。

    丁春秋不想再打口舌之战,见两女被激的更加冒进,轻蔑一笑。

    袖袍中滑落一物,白纤发亮,缠到手上隐约可见。

    一个侍女突身前刺时,丁春秋手指一动,银色丝线当即射出去,缠上对方手腕。

    稍一用力,将其拉进身前,随后一掌打在其胸口,留下个清晰的掌印。

    那侍女眼神惊恐,不待反应就被一掌拍中,口吐鲜血后便倒地不起。

    众人见此悚然一惊,他们没看到那透明丝线,只当是一种可将人拉至身前的功法,心中惊骇不已。

    那透明丝线是柔丝索。

    此物乃是星宿三宝之一,用星宿海雪蚕吐的丝线制成,雪蚕生于雪桑之上,吐出来的蚕丝韧力非比寻常,微细透明,几乎非肉眼所能见一根单丝已不易于拉断,这根肉丝索是蚕丝绞成,坚韧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在侍女不经意时放出缠上其手臂,轻易将其拉来。

    巫行云此刻功力还没恢复多少,对上丁春秋没多少抵抗之力,她面露无奈将最后一个侍女唤回去。

    准备殊死一搏。

    得此空隙,段正淳功力已恢复七七八八,又支楞起来了,打通任督二脉后,不但功力大进,在调动真气,运行周天恢复内力方面也是上一台阶。

    巫行云还不能死,留着有大用,当即不再看戏。

    “丁掌门,接我一剑。”

    段正淳大喝一声,率先出指攻去。

    丁春秋见又生波澜,神色一冷,身形左右晃动,一边躲避看不见的剑气,一边将柔丝索悄悄绕上手指。

    伺机待发。

    他的远程攻击手段除了暗器就是各种毒药,对方内力深厚,他担心下毒后遭到反噬,不敢轻易使用。

    对方身法不俗,指力又可远攻,他的暗器难以见效,变得束手无策,只能看准机会用柔丝索阴对方一把,困住一时半刻诸多手段尽可施展。

    段正淳对丁春秋手段了如指掌,放出柔丝索时已经被察觉到了,还想故技重施有些不太可能,细心提防下并没有中招。

    广场上两人上且斗且走,不知不觉已斗过数十回合。

    丁春秋奈何不得对方,心里着急。

    对方那灵动的身法,令人捉摸不定,手上丝线一直没出手之机,根本拿不下段正淳。

    耽搁这么久给巫行云留了不少喘息之机。

    他愈发烦闷焦躁。

    同时对段正淳内力之深厚忌惮不已,对方与巫行云缠斗良久,此刻为何还有如此强横内力,难道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他也是那修练驻颜术的老怪物、否则哪来这般深厚的功力。

    至于功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他是不信的。

    丁春秋一气之下将穿心钉等暗器不要钱的朝段正淳射去,又撒了一把七香迷魂散,此时已顾不得招式优雅了。

    只是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一击被段正淳跃到一旁轻松躲开。

    丁春秋手段尽出仍一无所获,知道今天拿下对方是不可能。

    也不敢恋战向星宿派队伍退去。

    再缠斗许久,自己的功力损耗过大就不妙了,毕竟还有个巫行云在一旁偷窥觊觎。

    想到此行莽牯朱哈没抓到,巫行云的长春功也没抢过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晚上的白忙活了。

    这一切都拜段正淳所赐。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怎会是这般结果。

    越想越气,当即抓过身侧的两名弟子,运起腐尸功向段正淳扔去。

    身边的星宿弟子被这突变惊惧不已,面色苍白,心里害怕脚下悄悄向远处挪去,担心下一个倒霉蛋就是自己,被师父顺手抓去就糟了。

    个个缩身站立没人敢到处乱窜,师父正与劲敌剧斗,谁敢避开离去,自是犯了不忠的大罪。

    段正淳见此心里不快,闪身避开毒尸后不再留手,两指间不断激发剑气,攻击丁老怪。

    丁春秋看对方又竖起手指,暗叫不好,身体纵跃不停躲避。

    不着痕迹向下山的石阶退去。

    六脉神剑剑气无形无质,星宿派弟子就遭殃了,他们根本看不见,在丁春秋闪避后,几名弟子被剑气贯体,当即倒地咽气。

    星宿弟子见师父都开始逃了,当即吓得到处逃窜。

    “啊哟,我的妈呀!”

    “风紧,风紧,他奶奶的快扯呼!”

    “星宿派能屈能伸,下次再来中原扬威。”

    “星宿老仙不愿和后辈小子一般见识,暂且让你逞逞威风。”

    人群中杂乱声四起,声音零零散散,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没命的跟着丁春秋逃走,锣鼓喇叭丢了一地。

    随着气氛组离开,广场上安静下来。

    无量派众人见事情一波三折,一时有些怔住,本以为会是门派的一次灭顶之灾,门下弟子也难逃一死。

    形势直转而下,丁春秋仓皇逃离后,在场众人才反应过来,只是皆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没人想到这场危机转折,竟出在应援而来的镇南王身上。

    左子穆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力挽狂澜的竟是没寄多少希望的大理王爷,谁能想到如此年青的大理二把手,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他率先从局势变化中回过神来。

    立马眉开眼笑的上前招呼,一口一个王爷真厉害,少年英雄吹捧不停,就算段正淳脸皮够厚,也隐隐脸烫起来。

    “王爷神功渊深,今日出手逐走老怪,救无量派于水火,以解我派倒悬,左某及众弟子万谢王爷仗义援手,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日后有令我等定当尊从,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即便如此也难报恩德之万一,还请在我派多留几日,让左某一尽地主之宜。”

    说着请段正淳进屋里喝茶,只是突然又看到广场一侧的巫行云,脸色变幻不定,不再言语。

    对方身手不凡,他是应付不来的。

    看向段正淳寻求意见。

    段正淳向巫行云看去,此前助她一方面是为了平衡战局,另一方面是想保她一命,留个好印象。

    日后找寻逍遥御风说不准还得去缥缈峰,结个善缘日后方便行事。

    巫行云向这边看了眼后,并未开口说话。

    只是盘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两条白气,那白气缠绕在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

    渐渐越来越浓,成为了一团白雾,将她面目口鼻全部遮挡住,只听得她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犹如爆豆。

    良久之后,爆豆声渐渐平息,白雾慢慢清晰,被她吸入口鼻,白雾散尽,睁开双眼,缓缓起身向躺着的那位女侍走去。

    段正淳见她竟大大咧咧的运功疗伤,看来先前多次出手相助,给她留下不少好感。

    反而先行下山的丁春秋对她有不小的威胁。

    这才敢在众目睽睽下放心恢复。

    只见巫行云在那名侍女身前观察起来,出门在外多个得力助手还是能省不少事,若还有活命机会,她也愿意抢救一下。

    半响后发现侍女竟是中了化功大法。

    化功大法是北冥神功的低配版,无法化敌人功力为己用,重在化去敌人功力。

    施展此法时需将掌中所蓄毒质随内劲发出去,中毒者手脚麻痹,经脉受损,内力无法使出,中掌者倘若运内劲相抗,不论多强的内力,都会给他化散,不多时便会功力全失。

    若抱元守一,劲力内缩,毒气便会随着内缩的真气入侵经脉肺腑,歹毒之极。

    童姥要恢复此女被化去的功力确实不易,但她身负逍遥神功,若仅是伤愈保命,举手之劳。

    “化功大法,暴殄天物,犹如弃千金于地而不自知用,旁门左道,卑鄙无耻,可笑,可笑。”

    此法与北冥神功有着云泥之别,她见过北冥神功的奇妙,自是不把此法放在眼里。

    当即开始解毒,推穴运气,在其天灵盖上的“百会穴”以天山六阳掌拍击,壮大体内元气阳力,让其自解体内毒质。

    丁春秋下此毒手有意让巫行云帮助手下解毒耗费功力,可童姥先前压根没留意侍女。

    此时才有空瞧一眼,她当然不会大耗功力去化毒,只是将天山六阳掌力击入其体内,让她自行恢复。

    一盏茶功夫那侍女便将毒功解除,连忙跪下对童姥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