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见他与弟媳眉来眼去,具备杀人动机,昨天又消失了一段时间,未免太过巧合。

    不过,段正淳拒不承认,且功力不俗,身份也不普通,他没掌握到丝毫证据,不能轻易动手,回应道。

    “段小友此话严重了,大家既然来到慕容家,就是朋友,去留自便,决无限制大家行动的意思,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还请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发生误会,我们会继续追查这件事,相信不日便可水落石出.......若要误会了小友,慕容博定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慕容博说完大有深意的瞧了段正淳一眼,便移开视线。

    他抱拳向四面行礼,安抚众人。

    “此事本属慕容家私事,给来客造成诸多不便,是我考虑不周,慕容博在这给大家先行赔罪了,待大会结束,会给诸位奉上薄礼。”

    场下众人听到此话,脸色缓和了几分,也不好再行追究他先前的不当言论,毕竟对方是此地主家,不是一般人,在场的大派门人都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寻晦气,对方能有这般态度,已实为不易。

    慕容博见大家安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急赤白脸,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不过脸色不变,他继续询问了两个有嫌疑的宾客,以示公正。

    表明先前对段正淳的态度不是刻意针对,非有意打压选手,干扰比赛。

    段正淳见众人表情不一而足,显然各有心思,有的人看出了慕容博的这番虚伪,不愿出口开罪,有的是怒不敢言,场下无一人出声。

    众人反应看得他不住摇头。

    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弱者没有话语权,就算有理也得矮三分。

    封建社会,真他娘黑。

    段正淳若是二流小喽喽,拒不认罪,慕容博绝对会出手,拿下后使些不干净手段逼他吐真话,就算知道是冤枉的也会随便安个罪名,如勾搭他弟媳,惩处一番。

    江湖是一个独立于朝堂外的组织,官府那套公正严明涉及不到这儿,武林中处理事情有专属的方式方法,手段黑着呢。

    指望别人替你出头,没利益在里头,谁又会下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恐怕只有心思单纯的乔峰了。

    段正淳见慕容博又拱手一番退出比试场地,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

    场中比试继续,不过经此一闹,大家各怀心事,没多少心思关注比斗。

    慕容复击败场上对手,今日比试正是落下帷幕。

    段正淳径直回了屋子,想到发生的事就想好好修炼,只有实力才是最忠诚的朋友,不会背叛自己,也是唯一能撑起尊严的东西。

    半响后,他睁开双眼,叹了口气。

    自从听闻王庄主身死后,心绪乱如麻,根本静不下心来,尝试了几次也无法进入修炼状态,只能草草结束。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不免为李青萝有些担心,以后打理山庄只能靠她一个女人家了,身边也没个可以分忧的人,的确不易。

    段正淳心思越来越乱,起身想去屋外,透透气。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声不易察觉的动静,细若游丝,轻不可闻,要不是他前段时间突破后五官灵敏许多,决难以觉察到。

    一股危险的气息忽然涌来,下一刻,灰扑扑的身影破门而入,带着势不可挡的劲风,呼啸而来。

    同时风中夹杂着一道猛烈的拳劲,破门后直冲他面门而来,眨眼便到眼前。

    段正淳眼神一冷,手上反应不慢,气息一凝,运气太祖长拳,接上对方气势不俗的拳头。

    只听砰的一声,空气爆鸣声传来。

    段正淳身形微微一晃,脚下用力站稳,朝不速之客看去,眼皮一动,是慕容博。

    他有点意外,不过没时间考虑他怎么会来这,这时对方拳头呼呼又袭来,只得专心应对,提气运拳对上,既然知道对手是慕容博这老东西,他挥拳间迎上。

    段正淳与他对招时,感觉触碰间手脚酸疼,知道对方不是参赛的小年轻一流,功力深厚,招数使出来势大力急,震的他生疼,当即不敢大意,招式间带上真气认真对待。

    片刻便过了十余招,段正淳总是一招还未使尽,又接着变招,周而往复,也让对方一阵手忙脚乱。

    慕容博欲用斗转星移,反他攻击,几次都无功而返,每次想要反弹时发现他招式变幻极快,往往不完全使出。

    这番情形让慕容博憋闷异常,绝招没发挥余地,打不尽兴,如此一来,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家传绝学就废了。

    发现这一点后,收起使用斗转星移的心思,该用其他武学对招。

    半响后,慕容博出了数十招,结果两人难分胜负,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用力挥拳而来间隙,中途变招,展拳为掌。

    一道指力奔向段正淳,这一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参合指!

    段正淳见此也是一惊,使出这套家传功法了,不过他这些年都花时间在斗转星移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上,很少深练参合指,以至于并无多少威力。

    想明白后,当即一笑,心里没多少惧意,同样变幻招式,手指一动使出六脉神剑,两者同样是指间发出的功夫,相碰间立马高下立判。

    剑气破了参合指力后,余劲速度不减,向慕容博继续击去。

    这一幕让慕容博难以置信,仓促间跃起避开直刺一击,接着飘身后退而去,盯着段正淳打量起来。

    同时心里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惊喜太多了,年龄看着只比慕容复大十岁左右,却让他有种对上应敌丰富的老怪物般。

    两手交手间让他有种难以施展的憋屈感,而且应对招式流畅自然,使得招式又颇为不俗,以他的眼见阅历,自是一眼便瞧出来,是六脉神剑,这是他可望不可得之法。

    早听说过此功的威名,今日一见确实不凡,对方只是随手使来,便将他家传的密技参合指破去,真是不可思议,而且以对方的年龄,明显是研习没多久,就有这般威力,让他对六脉神剑愈发忌惮。

    还好他与段正淳不是死敌,来此只是试探一番而已。

    “真是后生可畏!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自以为在江湖中能与我不相上下之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在家中被小友指教了一番,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

    慕容博退后心思急转间,说了句漂亮话,双手背后,显然没继续出手的意思。

    段正淳见对方这副装比模样,懒得搭理,对方根本不清楚他六脉神经的底细,不知运气,出招方式,更谈不上反弹,所以对方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来,只能用勉强看的过去招式反击,却根本不够看。

    不过这老东西在少林偷学了不少绝技,一直藏在家中地窖日夜研习,估计捣鼓出不少名堂,只是刚才过招时,并未使出来。

    段正淳还有些可惜,他本想看看七十二绝技的厉害,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想动用,看来担心被识破他的阴暗之举,此时他不敢显露少林功夫,藏拙一手。

    慕容博见段正淳同样脸露轻松之色,也不搭话,心中不由着恼。

    暗骂一声“小怪物”,真能沉得住气。

    “段小友,老夫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见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实力,不敢确信而已,特意出手相试一番,没想到还真让我大感意外......小友称得上此次大会第一人,我那犬子难及你一二。”

    段正淳听后一愣,他这话说的很中肯,第一人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慕容复,虽然有两把刷子,但比起他远远不及。

    他有挂的,凡人怎么跟他比。

    “慕容家主这般不讲礼数,贸然发起攻击,我当还是哪个无耻之徒,差点误会了........你要不说是来切磋,我还以为老先生是想杀人灭口,既能坐实你那莫须有的杀人凶手罪名,又能为你儿除去竞争对手。”

    段正淳淡淡回了句。

    慕容博站在那一言不发,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别提多糟心了,只见他脸色变幻后,突然大声笑道。

    “哈哈.......没想到今日会被小友取笑,是我唐突了,老朽在这儿给你赔礼。”

    “不敢,你是江湖中有名望的前辈,我怎敢取笑,不过,你这赔礼道歉的话张口就来,似没什么分量,倒好像打招呼,闹着玩一样。”段正淳见对方养气功夫不错,调笑道。

    慕容博见他说话间句句带刺,不想继续虚与委蛇,当即提出告辞。

    “小友真是个妙人,说话有趣的紧......六脉神剑劲来无形,如刀似剑,当真无可匹敌,老夫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了,有机会再恣意畅聊一番。”

    说完打了个哈哈,大袖一摆出得门去。

    段正淳看着灰色身影渐行渐远,眼神不由眯起,这老东西做事不讲规矩,前面在广场上质问后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道歉赔礼一番看似揭过去了。

    没想到后脚便私下找来试探他底细。

    若是没抗衡手段,被擒去后来个屈打成招,不但出了恶气,还能为慕容复除去个武试大敌,这种阴损招数只有慕容复这种‘老前辈’能使出来了。

    仗着身份随意出手,对后生晚辈也不留手,当真不要脸的很,今天也算见识了此人的不择手段。

    段正淳看了眼屋里乱七八糟的场景,也不收拾,抬脚向外走去。

    既无法安心修炼,帮出去逛逛。

    参合庄算太湖小洲,世俗凡人少有人涉及,江湖中人知道具体位置的也不多,此处算的上一处清净之所。

    今天广场上慕容博提醒大家不要乱走动,以免招致误会,不想出来多事人很多,外面活动的人只有零散几个。

    段正淳不知不觉便走到湖边,望着这一方水泽,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在这茫茫水域中竟能凭空生出这一块陆地来,真是造化神奇,非人力所能及。

    “段兄,好巧,也出来闲逛。”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后不觉一动。

    “银根兄弟,又见面了。”段正淳转身招呼道,说话的正是丁氏兄弟。

    “我果然没看错人,段兄真是真英雄真豪杰,丝毫不惧慕容博淫威,敢正面驳斥他的诬赖之词,为宾客们出了口恶气,让在下佩服的紧。”丁银根话中满是赞扬。

    “多谢抬举,此事有关在下名节,自是毅然捍卫自身权益,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段正淳脸色坦然,不咸不淡回了句。

    他有些摸不准了,两人相识以来有过几面之缘,喝过几次酒而已,论交情也没多么深厚,此刻这番客气,又是赞美抬举,不知对方到底要说什么,没搞清对方的来意,他回话也是浅言浅语。

    “呃.......说起来惭愧得很,丁某虽与你兄弟相称,今日在试场上见你被慕容博污蔑,却并未站出来替你辩解两句,之后想来实在愧疚的很,此刻相遇,便想跟段兄说声抱歉.......是我当时被慕容博气势所摄,没胆站出来仗义执言,让段兄耻笑了。”

    丁银根支支吾吾,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只见他低着头,深深作辑。

    段正淳见他这般说,连忙扶起,毫不在意道。

    “你我能在苏州也算缘分,何况今日慕容博有意给我戴莫须有的帽子,就算你出声辩解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给你招来麻烦,这件事自是不能怪你,无须愧疚,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丁银根抬头见段正淳说话间脸上丝毫未露异色,看来所说之话不假,这番表情让他心里愈发不好受。

    暗叹一声,不如段兄远矣。

    他抱拳重重行了一礼后,没再言语,羞愤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段正淳望着他背影怔怔出神。

    此人虽然没能为他出头,但事后能坦言,也算心胸开阔之辈。

    突然旁边的铁根出声,将他思绪拉回,原来他一直没走。

    “你的人情我还了。”

    丁铁根木讷的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转身便走。

    段正淳听后双眸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一下。

    这话让他先是一愣,再结合起今日发生的事,他有了几分猜测,还是有几分不敢确信。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