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马伯为何不在,他敢?!”

    “不对劲,马伯乃上面亲自挑选的‘考绩’,为的就是帮助那位贵人再进一步……马伯忠心耿耿,更施以蛊咒,不应该私自出走的!”

    “快,跟上!此间必有隐秘发生,我先让庆忌从水路出发,传信回城。”

    佘津、左不悔等人杀出重围,在大橘的带领下,又朝山下而去。

    那两位官府的捕班快手,却故意落在最后,用特殊的手势向彼此示意。

    然后,一只长四寸,其状若人,冠黄冠戴黄盖,乘着小马的庆忌,从一人怀里钻了出来。

    庆忌毫不含糊,策马狂奔,前一刻还在百步之外,下一刻便是去了对面山头,继而彻底消失不见。

    见此,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但两人刚走没两步,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阴冷袭来。

    “格机、格机、格机……”

    似乎是脚步声,远远传来。

    继而是铁链在地上拖行的金属碰撞声,兀自回荡在这片山林中。

    不知何时,林中的虫鸣鸟叫全部消失了。

    正午时分的烈日,也带来不了半点温度。

    两人只觉一股寒风从脚掌心升起,瞬间便从脚到头冻煞心扉,忍不住打着寒战。

    一股原始的恐惧,随着铁链声浮现。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恐。

    两人打着手势。

    “阴差过境?此地虽惨死多人,遍地亡魂,但这些阴差,何时这么积极了?!”

    “小心!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我能看到、听到他们!”

    哗啦啦……

    朦胧白雾弥漫而来,其中有一行两三丈高的人形身影起起伏伏,看不见容貌,只能看见那条拖动在地的铁链。

    铁链崭新,光泽森严,还带着特殊花纹。

    白雾拂动,还能看到这群阴差,手戴碧玉长尉(手套),居然透露出几分珠光宝气。

    见此,两人面面相觑。

    阴差什么时候,也这么阔绰了?

    不是应该阴气森森,遍布血迹污锈,身穿世间最低级的差役的衣服吗?

    两人有些疑惑。

    或许是两人打量的眼睛余光过于强烈,吸引了这行阴差的注意。

    锁链声戛然而止。

    其中几名阴差突然转过身来,白雾汹涌,隐约从高处垂下几颗湿漉漉的头颅,在两人身边嗅动。

    一瞬间,两人如坠冰窟,不敢再看,故作平静的朝山下而去。

    见此,那几颗垂下的头颅渐渐回到原处,锁链声再次响起。

    两人如释重负,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

    “哈哈哈,这两人居然真的以为装作没看到我等,就无事发生了!!”

    “我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凡人看没看到我等,我还不清楚么?”

    白雾中,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一条锁链激射而来,只是朝两人脖子上一绕。

    下一刻,两具生魂离体,被锁链缠绕着卷回。

    两人身体瞬间失去了气息,沉闷落地。

    风吹草动,日影惊惧。

    白雾笼罩整个寮寨,一些死里逃生的响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锁链索去性命。

    林间,彻底陷入死寂中。

    “你看我装得像不像阴差?等明儿,我画身牛头马面穿穿!”

    “什么像不像,我们就是!”

    “是极,是极,又入手了百条生魂,拘魂使的空缺总算缓解了。”

    “走吧,继续跟在‘马伯’身后,这位走到哪死到哪,我们又能捡捡便宜咯……有他在,因果不加身,业火无处寻,可是天赐的良机!”

    ……

    在驿站略作补给,待到日头西落,温度稍降,鲁达等人复又起身出发。

    当地驿长看着渐行渐远的粮草队伍,又看了眼只是少了部分的吃食、物资,既有些纳闷,又有些庆幸。

    这次来的官员,怎么如此节省了?

    还好还好,家中妻儿今晚可添一把精米了。

    粮草队伍中。

    不知何时,那走在最后的马车,似乎成了整支队伍的核心。

    不少侍从都戒备的守护左右,连转运使都没这个待遇。

    前前后后,推运粮车的力夫,更是如见神明般,敬畏的看向那座马车。

    呼风啊,这可是神仙之法。

    更不用说,还打跑了妖精。

    鲁提辖,莫非是神人转世?!

    张兴早已绝了跟鲁达比斗的念头,此刻抱着一柄长矛,边走边挥,割了一地杂草,免得有虫蛇埋伏在路边。

    有相熟的人见状,打趣道,

    “张兄,怎么不向鲁提辖验证验证道理了?”

    张兴闻言,无奈的摇摇头,看向那座马车,目光复杂道,

    “道理?他就是道理。”

    说罢,肌肉拧结,长矛如扇,尖锋带起锐啸。

    或许是张兴的错觉,他隐隐有种击矛之术,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

    此后数日,倒是再无波折,一帆顺风。

    众人白日歇息,在官道旁的树荫下安营扎寨。

    晚上便彻夜急行。

    路上虽然也遇到一些小毛贼,甚至还有装作老乡,温暖送鸡蛋,想混入队伍的梁上君子。

    但都被这些闲得玩鸟的武夫争先恐后的打杀了去。

    鲁达倒是终日都在马车中,极少外出。

    耐着性子,抓紧时间修持那甚劳子‘插草标首法’,直想问那天台慧祖一句‘清平世界,荡荡乾坤的,何必创这腌臜法?’

    整日流汗,衣物换都换不及,忒不利索!

    若是赤身裸体,让大鸟放放风。

    鲁达虽不羞恼,但毕竟一旦有紧急变故,敌寇来袭,又有些匆忙。

    此刻,

    马车中,倒立的鲁达双手撑地一拍,豁然正身。

    然后拔掉几乎全部没入头顶梵净穴的草茎,只觉隐隐间,已经摸到了吐纳的关隘。

    准确说,是观察摩挲梵净穴‘吐纳呼吸’草茎的节奏和韵味,渐渐明悟阴神吐纳的窍门。

    “今日是第六日了,修持七日便可破境,最迟明晚子时,便可进入吐纳境界。”

    鲁达暗暗点头,见粮草队伍已经安营扎寨,不远处就有高山积雪融化形成的溪流,便吩咐人拿自己的衣物去洗了。

    他跳出马车,便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尤其是右手,总觉得差点家伙什。

    梢头棍,裂了。

    鲁达接连破境,一身气血外加天生神力,劲道本就超乎寻常万人敌的武者。

    当日棒打狐狸精,只是一棍,那精铁所铸的梢头棍,便吃不住力了。

    而且,太轻了。

    之前那根梢头棍,重六十二斤,现在已经不合手。

    最好来个两三百斤的,只是一个横扫,便将人连盔带头打得粉碎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