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行符贴小腿。

    陈云习惯性向前跨去。

    顿时,他感觉到自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动,嗖地一下飞驰出去三十四五米。

    “不愧是日行三千里的神行符,时速能达到二百五里,我这一秒疾驰三十多米,仙家符箓,委实神奇。”

    陈云暗赞神行符奇妙。

    或许太过关注神行符,他都没有发现自身离开山门之后,传道观上方清气氤氲骤然间凝聚。

    随即,一团云彩一瞬间就破空涌向了西沟城。

    进行到最后一步考验,不止是钟离权亲自出马。

    其还携带何仙姑、郑文叔、王老志、蔡如金与王仔昔几位亲传门人,一同前往西沟城中,准备解化成三教九流,对陈云来个全面考验。

    传道观招收门人弟子,向来十分的严格。

    否则丹道创立至今,也不会只有寥寥数十人修习。

    尤其这次钟离权闻得陈云天资如此优异还动了爱才之心想亲收为徒。

    自然,考验阵势庞大。

    ……

    西沟城。

    陈云刚经过守城戍兵的检查进入城中。

    他压根不知道今日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盛大考验。

    关系到他人生命运转折的重大考验。

    “曹记好像在城西。”

    陈云寻找了一下方向,沿着青石道路前行,“我记得金府也在城西,不会碰上金巧巧吧?”

    正想着,他忽然看见前方有许多人围聚一起。

    “兀那汉子,你不给钱就算了,为何打人?”

    “不当人子!你这汉子当真不当人子!人家家乡发洪水淹了,沿路乞索至此,不过求温饱,你为何要动手打人?”

    “某打他尔等又能如何?”

    一阵吵闹声传来。

    若是未曾穿越到这方世界之前,陈云定然与常人无异喜好看热闹。

    然经历了十六年的苦难,让他性子变得漠然许多。

    故而看见前方有人吵闹,他第一反应便是避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云为了避开人群,还特地跑到了街对面。

    谁曾想人群中不知道是不是打闹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哎哟”与人群“哎呀”惊呼声响起,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冲出人群,背后还跟着一怒目睁圆、挥舞拳头的汉子。

    陈云定睛一看。

    这道人影看上去约三十四五岁,浑身衣裳褴褛,身上也显得肮脏不堪。

    即便隔着好几米远,他依旧能闻到这乞丐身上散发令人作呕的腥臭。

    最关键,这乞丐不知道慌不择路还是怎么地,竟然朝着自己撞过来。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人,陈云本能地想要躲闪。

    那乞丐似乎绊了一下,猛地加速扑到陈云身上。

    陈云躲闪不及,只好强忍着冲鼻的腥臭味,一把搀扶住那名乞丐。

    谁知他刚稳定住身形,汉子便挥拳打了过来。

    “小哥,小心!”

    “道长,快让开!”

    人群中响起几声提醒的呼喊。

    呼喊声中,莽汉拳头已至身前。

    陈云根本没时间躲避,只好伸出手掌抓摄。

    砰!

    一声闷响。

    那五大三粗莽汉愤怒一击,竟然被陈云结结实实抓摄住而不得动弹。

    顿时,围观群众哗然。

    “哟,这小哥好厉害的身手。”

    “竟然连那莽汉这么重的拳头都能接住。”

    “看他装扮,好像是传道观的道长,能接住莽汉一拳不稀奇。”

    数十个人指指点点。

    陈云也没想到自己举重若轻就接住莽汉一拳,看来自己炼谷化精、积精炼体确实颇有成效。

    那胡子拉碴的莽汉似乎也没料到有人突然出手。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始终未能挣脱陈云手掌,只好瞪大眼睛呵斥道:“你这小道士不识好歹,某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抓紧我拳头不放?”

    陈云先单手将乞丐扶至一旁,依旧未松开莽汉的拳头,“这位兄台,我与你素不相识不该紧握住伱拳头不放,然你与这位乞索儿就相识了?为何动手打人?”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把莽汉拳头都抓住了,不得不说上两句公道话。

    莽汉冷哼一嗓子,用另一只手指着衣裳,“你看看这臭乞丐干了什么?将某新买的衣裳都弄脏了,我不打他打谁?”

    陈云顺势望去,只见莽汉崭新的衣裳腰腹位置果然有两個黑漆漆手印。

    说实话,若是自己碰到这种情况,陈云兴许比莽汉还生气。

    了解了情况之后,他松开莽汉拳头赔礼谢罪道:“兄台,我不知情况,贸然得罪于你,甚是抱歉。”

    谁知莽汉还不依不饶了,“既然你替他出头,那某这身新衣裳你替这乞索儿赔!”

    “你这汉子好生不讲理。”

    “人家不过阻止你打人,你让他赔你衣服?”

    围观群众们指责。

    莽汉根本不搭理众人,只是恶狠狠看向陈云,“你到底赔是不赔?”

    陈云又不是凯子,当机立断道:“不赔!”

    莽汉嗤笑道:“既如此,你跳出来装什么好人?”

    陈云懒得搭理他,一言不发,转身欲离开。

    莽汉眼神中流露失望。

    没错,他正是钟离权。

    人群中扮演围观群众的王老志、郑文叔、蔡如金和王仔昔也不由蹙眉。

    尤其是王老志,更是唉声叹气,若是陈云连这一关考验都过不了,别说钟离权不会收其为徒,哪怕他也可能收陈云为徒。

    而扮演乞丐的何仙姑一看陈云要跑顿时急了。

    她上前就抱住陈云裤脚管,放声嚎啕大哭道:“道长,行行好,某真的身无分文,你若不帮我赔钱,今日真要被他活活打死。”

    陈云低头一看,观得乞丐满脸都是泪水,不由也动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他着急去买东西,生怕耽误了时辰回去会被蔡如金当真偷奸耍滑。

    他想了想,看向莽汉,“你这衣裳多少钱?”

    “怎么,你真要替他赔?”莽汉冷笑着说道:“我这衣裳乃是城东孔记用好布料所制,一件衣服足足要一两纹银。”

    寻常一匹布要两百钱,制作一套成年男子衣裳大约要用一匹布。

    而孔记布庄作为西沟城“名牌服饰”,一件衣裳要价一两银子真不贵。

    陈云着急去买朱墨黄纸,懒得与那莽汉掰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丢过去,“给。”

    人群顿时发出称赞声。

    “道长好生慈悲。”

    “是啊,一两银子说给就给。”

    “寻常人做工一月都未必能挣一两。”

    “这位道长年纪轻轻,为人倒是古道热肠。”

    赞叹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的蔡如金、王老志等人松了口气。

    莽汉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道:“好,小道士甚好,某先前无礼,给你赔个不是。”

    陈云摆摆手,“不用,既然钱已赔于你,那我先行告辞了。”

    说着,他抬腿就要离开这。

    谁知意外再次发生了!

    乞丐再次一把抱住陈云的小腿,“道长,反正你都替我赔钱了,要不给点钱我吃口饭吧?”

    陈云微微蹙眉低头望去,只见乞丐满脸祈求。

    莽汉却在一旁嘲笑道:“哈哈,小道士,你这好人做不得啊,你看,这臭乞丐赖上你了!要我说啊,你一脚把他踢开即可,搭理作甚?”

    围观群众也深以为然,有些人还在那呵斥着。

    “你这乞索儿滂臭!”

    “人家都替你赔了银子,还真的赖上人了?”

    “道长,别搭理他。”

    王老志、蔡如金等人起哄着,表现出很理解。

    说真话,陈云也很反感乞丐死皮赖脸的举动。

    只是他经历过十六年苦难,知道一个人饥肠辘辘、身无御寒之物有多么绝望。

    或许是感同身受吧。

    陈云仔细一想,此刻不仅没有嫌弃乞丐浑身恶臭,他还蹲下身子将乞丐搀扶了起来,“兄台,请起。”

    郑文叔与王仔昔看到微微颔首。

    王老志和蔡如金也以为陈云要给钱,全都心说总算过了一关。

    包括钟离权、何仙姑以及围观群众全都这么想。

    扮演乞丐的何仙姑甚至因此露出了高兴笑容,“谢谢,谢谢道长。”

    谁知就在此时,陈云却直截了当说道:“兄台,我不会给你钱的,一文钱都不会给。”

    “啊?”乞丐顿时傻眼了。

    钟离权也显得很无语。

    王老志和郑文叔都想扶额了。

    王仔昔与蔡如金也在那边连连摇头,觉得陈云为人品性不行。

    反倒是那群真正的围观群众,全都非常理解,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人家道长都替乞丐赔了一两银子衣服钱了,凭什么再给钱乞丐用?

    然而就在大家失望、理解各种情绪充斥之时,惊人的反转油然而生!

    陈云认真异常看着乞丐,“我倒不是没钱,只是我今日给你一两、十两银子,终究有花完的那一日,届时你该如何讨生活?难不成再流落街头吗?”

    乞丐一怔,“呃?”

    陈云郑重异常道:“我凝阳洞传道观长辈曾教导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故而我不会给你钱财,若是你真想要讨生活,我可以介绍份活与你,不敢说别的,每日吃饱穿暖当没有任何问题。”

    此言一出,何仙姑眼睛微睁。

    钟离权亦颇为的意外,用惊奇目光看了过去。

    王老志、郑文叔、蔡如金与王仔昔俱是赞赏不已望向了陈云。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陈云不仅愿意帮乞丐果腹,竟然还考虑到了未来,想帮乞丐彻底摆脱困境。

    这思想觉悟太高了,着实让人感到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