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牵扯到党争中,三位堂弟被留在了家中自学,府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隔三差五有好友过来串门,前些天还举办过一次聚会,仿佛完全不受党争影响。

    借助三位堂弟的朋友圈,李牧成功将人脉关系扩展到了勋贵子弟中。

    遗憾的是交际层次普遍不高。

    或许是因为庶子出身的缘故,几位堂弟的朋友也多是庶子。

    少数几名嫡子,还是勋贵中的边缘人物。

    正是因为出身不高,大家的傲气没那么足,李牧才能迅速融入其中。

    换成公侯府的嫡系继承人,以他目前的身份,顶多过去混个脸熟。

    想要获得这些人的认可,不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根本不可能。

    时光飞逝,一晃就到了赴任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早早起床的李牧,带着兵部的任命文书直奔五城兵马司而去。

    虽然自家叔父提前打好了招呼,可是第一天报到,还是提前去等着上司的好。

    在兵丁们诧异的眼神下,李牧迈入了大堂。

    执夜官员看了一眼文书之后,原本懒散的样子瞬间收敛起来。

    “五城兵马司知事柴德龙,拜见千户大人!”

    兵部的任命早就下发了,刚收到公文时,在衙门中还引起了轰动。

    五城兵马司是典型的位卑权重,别看里面官员的品级普遍不高,但手中的权力却不小。

    正常情况下,千户这种层次的位置,都是公侯嫡系子弟担任。

    并非任人唯亲,主要是京中皇亲国戚、官宦子弟遍地,纨绔子弟就是京中治安的最大不稳定因素。

    遇上这些家伙,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员,真没几个敢去管。

    经过一系列的尝试之后,最后大家发现还是以毒攻毒最有效,然后形成了惯例。

    镇远侯突然举荐一个远房侄子,着实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一直到茶楼案被扒出来,知道李牧救过福王,众人才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都是同僚,无需多礼!

    京中柴姓不多,柴大人可是出自襄城伯府?”

    李牧明知故问道。

    长期扎根京城,镇远侯府的情报能力自然不弱。

    在半个月前,五城兵马司内所有入品官员的资料,就送到了他手中。

    谁谁谁出自哪一家,哪些人需要注意,哪些人可以结交,李牧心中早就有了一本账。

    现在故意制造话题,自然是因为眼前之人,属于可结交范围。

    倒不是因为柴德龙能力出众、潜力无限,纯粹是襄城伯府和镇远侯府是通好之家。

    “回禀千户大人,当今襄城伯是我大哥,我在家中排行老七。”

    听了柴德龙的回答,李牧瞬间明白这位为啥在从六品知事位置上十年不挪窝了。

    家中人丁太过兴旺,政治资源不够分。

    再叠加柴德龙那份平平无奇的履历,根本看不出发展潜力,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资源。

    从这方面看,他是幸运的。

    侯府上一代子弟大都资质平平,没有继续培养的价值,下一代尚未成长起来。

    短暂的真空期,成了他最佳的机会。

    更微妙的是他进京时间刚刚好。

    早来几个月,皇帝的甜枣没下来。

    即便自家叔父有意提携,能够留在京中任职,位置也不会太好。

    晚来几个月,京中那么多族人,隔三差五的在跟前晃悠,没准就便宜了其他人。

    “原来是柴大哥,我听叔父提到过,侯府和贵府是百年老交情。

    大家都是自己人,往后在没人的时候,就别这么客气。”

    李牧笑呵呵的说道。

    拉拢人心,他还不怎么熟络,不过套近乎还是会的。

    一个由勋贵子弟组成的衙门,只要往上翻族谱,多少都能沾上点儿关系。

    “多谢千户大人抬爱,但礼不可废。

    不然传了出去,会让人笑话我不懂规矩。

    大人刚刚赴任,肯定有很多事务需要熟悉,晚上我做东邀请一些同僚给大人接风!”

    柴德龙热情的回应道。

    不过李牧清楚,这份热情自己的主动顶多占三分,更多还是冲着侯府的面子。

    想要在五城兵马司站稳脚跟,光靠拉关系不够,还需要表现出应有的手腕,最好是能够带着大家刷政绩。

    政绩暂时不用想,朝中两党争斗不休,这种时候折腾点儿动静来,很容易卷进风波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员们陆陆续续过来报到。在柴德龙的介绍下,李牧认识了一众同僚。

    同第一天到单位入职报到一样,大家都是好人。

    不过从虚伪的笑容中,李牧还是从部分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疏离。

    很明显这里面许多人,对他这个空降的千户,并没有面上这么友善。

    “指挥使大人到!”

    听到主官来了,衙门里的众人反应各异。

    有人起身迎接,有人装作忙碌,有人坐在位置淡定的喝茶。

    “拜见指挥使!”

    没有任何意外,李牧在迎接舞阳侯郑瑞涛的队伍中。

    别人可以傲气不买账,那是人家有足够的底气。

    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同直属领导对着干,纯粹是不想在官场中混了。

    “诸位同僚不用多礼!

    国事艰难,我们务必要保障京中的安危,切勿在这种时候闹出乱子给皇上添乱。

    废话不多说了,大家都去忙吧!”

    除了开头的客套话外,后面舞阳侯郑瑞涛都加重了语气。

    可惜这些敲打,只对部分人有用。

    喝茶的那帮家伙,依旧淡定的喝着茶,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勋贵集团内部同样存在着鄙视链。

    开国勋贵看不起后面加入的军功贵族,认为他们是暴发户。

    两者一起鄙视外戚勋贵,认为这帮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家伙,没有资格和他们这些功臣并列。

    而外戚勋贵则瞧不上开国勋贵,认为这帮家伙全靠祖宗功绩混日子,还不如他们和皇帝关系近。

    舞阳侯郑瑞涛恰好就是外戚勋贵的代表,能力不能说没有,但功绩绝对是苦劳大于功劳。

    能够担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主要原因在于他是当今太后的弟弟,皇帝的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