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的平行宇宙中,有着一个和我们所知的世界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地方。

    这里,有个被称为“朙”的王朝,它和我们熟悉的那个“明朝”很像,不过这个“朙朝”的国运气数显然更为持久;自开国以来,大朙已延续了三百余年,皇帝的数量也早已超过了二十个,到了这一代,传到了一位名叫朱杝的皇帝手上。

    朱杝皇帝年号“永泰”,我们的故事,就从这永泰初年说起。

    这年春节刚过,杭州府便下起了雨。

    这场雨,一下就是五天,从大年初一下到年初五迎财神,而且越下越大,浇得老百姓们连门都出不了,以至于这年春节杭州府的大街小巷连声鞭炮响都没有。

    就好似老天爷在让杭州的百姓们“闭嘴”一样。

    常言道——不凡之子,必异其生。

    巧了,刚好也是从年初一这天开始,杭州府孙员外那位怀胎十二个月仍未生产的夫人突然开始肚子疼。

    这一疼就是五天,把孙府上下、尤其是孙夫人给折腾得死去活来。

    一直到了初五这天,也不知期间换了多少个产婆,累昏了多少个丫头……终于,在一个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豪雨倾盆的时刻,只听得“哭叉”一声,孙夫人生了。

    顺带一提,“哭叉”一声是孙夫人不小心伸手撕坏了床边一块绸子的动静。

    这孙公子甫一出世,屋外的雨便停了,而且天上立刻是乌云散尽,晴空万里。

    更惊人的是,孙夫人在经历了五天五夜的生产后,竟也没有大碍,不但没有累得昏死过去,还胃口大开,大吃了一顿,喂了两次奶,这才与儿子一同睡着,把孙员外请来的产婆和奶娘们都给看傻了。

    没过几天,这事儿就传遍了杭州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孙员外家的公子是神仙下凡的、有说是孙猴儿转世的,还有说他其实就是哪吒,所以出生那几天龙王爷想下雨把他淹死。

    当然了,这谣言也传不了多久,过些日子也就散了。

    长话短说,孙公子就这么一天天长大,外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不过他自己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

    这孙公子,正是我们前文提到过的那位“孙先生”穿越而来。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雾里开车,接着他就一阵恍惚,失去了意识;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便已成了个正在哇哇大哭的新生婴儿。

    刚恢复意识时,孙先生就想说话,但他发现不管自己说什么,从嘴里出来的都只有哭叫声;他又想用手比划,但其手指却也是紧紧攥着分不开……直到半天后,他成功睁开了眼睛,才大致明白了状况。

    孙先生也是知道些穿越故事的设定的,所以他慢慢的也就放弃了抵抗,并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成了一个“古代新生儿”的事实。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惊讶过后,冷静下来想想……反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在这里“重新做人”也不错,都是好事儿。

    …………

    一晃眼,孙先生就长到了三四岁。

    在这个世界,他的名字叫“孙亦谐”,他也曾问过父亲孙员外,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儿啊?是不是我还有个哥哥叫孙亦庄啊?

    孙员外告诉他不是,不过他有了弟弟或者儿子可以考虑起名叫孙亦庄,因为咱大户人家是要排字儿的。

    孙亦谐又问,排字儿是没问题,但有倒着排的吗?

    孙员外没有回答他,只说是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他。

    又过了几年,孙亦谐该开始念书了。

    但他觉得自己本来就认识字(简体字),而且那套之乎者也的东西也没毛用,所以教书先生教他的时候他不好好学,还总是捉弄先生。

    又因为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教书先生也不敢真打,就这么耗了两年,逼走了十几位教书先生。

    孙员外生气了,就找儿子谈话,跟他说:“我们孙家虽是商户,但也算世代书香,你要是不好好念书考取个功名,且不说丢了孙家的脸,将来没功名你连下人都不能用你知不知道?”

    结果孙亦谐回答他:“多娶几房媳妇不就可以了?还要什么下人?”

    然后他就被抽了一顿,饿了几天,最后送进了“树人学堂”。

    这“树人学堂”是杭州府一间颇为有名的私塾,以专门收拾类似孙亦谐这样的纨绔子弟而闻名,学费很贵,且实行监狱式管理。

    学堂的主人名叫德鲁一,已年过七十、须发皆白,听说他当年进京赶考轻松考了第一,结果殿试时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在皇帝耳边吹耳旁风,导致他没被点中状元,而被点中的那位是个背景深厚的富家子弟;德先生一气之下,干脆就辞去了朝廷分配的职务,回老家开了这么个私塾,而他生平最恨就是那些富家子弟。

    就这样,孙亦谐被送进树人学堂“关”了一年。

    没想到,一年后,他就“毕业”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天才,而是因为他学了一年还不会写字(繁体字),怎么教都不会,换成我们熟悉的概念,他大概是有点“阅读障碍”……再加上这家伙脸皮极厚、软硬不吃,还特喜欢在老师和同学之间拱火,完全不像同龄的小孩,甚至比一些教书的先生还要世故油滑,搅闹得学堂里不得安宁,所以德鲁一先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学堂的声誉,只能留下一句“能教的已经都教给他了”,就把他赶出去了。

    眼瞅着儿子这么“有出息”,孙员外也很着急,心想着:罢了,看来这是天意,文不行,就学武吧,若他武学上有天赋,我们孙家的“秘宝”也算有了传人。

    于是,孙员外便找了拳师来教孙亦谐习武。

    可惜,由于孙家已久不涉足武林,几乎已断绝了和真正的“武林中人”交往的人脉,即便孙员外和一些高手有那么点儿交情,也暂时找不到那些人,找到了也不好开口让人家来教自家的小孩,所以他也只能在当地找些普通的庄稼把式来教孙亦谐武功。

    就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说是打基础都勉强,就算练上十年、练到头儿了,也最多就是街头卖艺的水平。

    更何况……孙亦谐也不是那种爱踏踏实实学东西的人。

    师父让他扎马步,他就想尽办法偷懒;让他学套路,他只看一遍,就说些“我已经懂了”、“我无敌了”之类的话,然后转头就跑街上跟其他小孩儿打架去,大多数情况下最后还打不赢……就这样,他又气走了十几位教拳师傅。

    孙员外看这儿子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心想还是算了,教他做生意吧,不求他出人头地,至少得能守住家里的那点儿产业吧。

    …………

    永泰十八年,夏。

    总体来说,这是个太平年景,边疆已经十几年没打过什么大仗了,近些年大朙的国境内也没有发生过特别严重的自然灾害,朝里也没出什么遗臭万年级的大奸臣,所以百姓的日子过得就算是还不错。

    这年春节过后,孙亦谐便已满十七岁了。

    歌里唱得好,青春少年是样样红,只是太匆匆。

    这十七岁的孙亦谐,那五官模样虽和他穿越前那“四条眉毛”的样子如出一辙,但年纪可是比当时年轻了二十岁,人也还挺瘦的,不说是英俊潇洒吧,走在街上,好歹也算“有一眼”。

    关键是他身上的气质,和同龄人完全不同。

    像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才高八斗的也好、武艺出众的也罢,绝大多数也还都还是懵懵懂懂的愣头青,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易上当受骗、易冲动冒失、易被人利用。

    但孙亦谐却只在“需要的时候”装出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实际上则是老谋深算、进退有据、怂中有狠、狠中有谐……俨然就是那种把别人卖了还能忽悠别人帮他数钱的类型。

    别说是同龄人,就算是比他年长的人,有不少也要称他一声“大哥”。

    当然了,虽然现代人的知识和情商能给他不少优势,但他在这个世界的个人能力终究是“大字不识”、“武艺不精”的水平,加上他这人比较好面子,有时候会一点小事恼羞成怒,故而也没有混到龙傲天那种地步。

    这些年来,孙亦谐主要帮着父亲孙员外打点鱼市场的生意,他做得是相当不错,甚至比他父亲亲自管理的时候做得更好,基本可说是垄断了整个杭州的水产买卖。

    当然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其中也不乏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但孙亦谐终究是搞定了。

    他也因此得一外号——“鱼市巨子”。

    整个杭州城谁人不知,只要是在杭州地面上,就算是那“马半城”想吃条鱼,也得问问孙家同不同意,要不然他就是吃不着。

    看到儿子在做生意方面还算有点天赋,孙员外也就放心了,他想着再过几年把绸缎庄、当铺、酒楼的生意,还有那些出租的田地都慢慢交给儿子掌管,自己也能提前在家享点清福。

    然而,就在这一年夏天,孙家来了几位客人。

    他们自蜀中不远万里而来。

    也正是这次拜访,永久改变了孙亦谐、以及其他很多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