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婆子被噎得满脸通红,望向叶采苹:

    “瞧瞧你家姑娘,一点礼貌都不懂。”

    叶采苹答非所问:“对不起啊,赖婶子。我家秘方不能告诉你。”

    赖婆子又被噎住了。

    旁边的村妇一脸尴尬,跟赖婆子挨这么近,弄得她们好像跟她一伙似的,在逼问人家的秘方。

    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做得出来呀!

    那几个村妇连忙撇清关系,笑道:

    “赖婶子你这胃口也太大了,这是人家的谋生本领,哪能随便告诉你。”

    赖婆子满脸羞恼,把手中的湿衣往水里一甩:

    “我又不是想咋样……就是家里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菜,怎么煮都不好吃,我不过是想多学几个菜而已。不说就不说呗!防得跟啥似的。”

    叶采苹道:“想菜好吃,多放肉,多放油和调料就行了。”

    赖婆子怪叫:“我还不知道肉和油好吃?那肉不要钱吗?一斤大肥肉要二十五文呢!瘦肉也得十五文。油更贵了。”

    “这舍不得放,那个嫌贵,胡辣汤秘方塞手里,你都能做成烂菜汤了,哈哈哈!”村妇们一阵哄笑。

    赖婆子闹了个没脸,把衣服往盆里一放,转身走了。

    叶锦儿噗嗤一声笑了。

    叶采苹戳了戳她的脑袋,也不责骂她。

    像赖婆子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就该泼辣些,怼死她。

    ……

    叶老太正在喂鸡。

    不过几天时间,小鸡崽们便大了整整一圈,精神头十足,叽叽叫着,喜人得紧。

    鸡食都是金花银花和叶鹏几人一个个地捂回来的。

    特别是金花,一有空就去捂蚂蚱,对小鸡崽们特别宝贝和上心。

    “娘。”韦氏拿着扫帚进来。

    叶老太道:“我正在喂鸡呢,不用扫。”

    韦氏神色尴尬,她也不是来扫鸡窝的,就是……觉得有些窘迫,装着来干活的样子。

    “啥事?”叶老太也觉得她不是来扫鸡窝的。

    韦氏心事重重:“那个……咱们还没分家呢,小妹就算了,大房二房的收入,都是要上交的。”

    “你是说那三十两?”

    韦氏怯怯地垂下头,没作声。

    叶老太轻轻一叹:“既然没分家,勇儿轩儿娶媳妇,家里得出钱吧?”

    韦氏点头。

    “今儿个你嫂子拿了这钱,勇儿娶媳妇的彩礼、衣服、办酒,全都得她自己出。你算算,能有剩吗?”

    韦氏早在心里算过了,摇头,主要是秀秀要的彩礼太高了。否则十五两就足够。

    “所以,不管咋样,这三十两都不会剩余。是从她手里出,还是从我这出,有区别吗?你知道的,她气性大,这钱捏她手里,她就乐癫癫的。咱就让她高兴高兴!”

    如此,那三十两也等同于充公了。

    韦氏是懂的,但心里仍然不快:“真娶秀秀的话,彩礼也太高了。”

    叶老太也知道不公,便道:“将来鹏儿娶媳妇,不管彩礼是五两还是六两,不够二十两的,剩下的我们老两口补给你们二房,如何?”

    韦氏一喜,心里这才平衡了:“谢谢娘。”

    ……

    房间里,杜氏开心过后,又瞅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发愁。

    现在还没分家,这个钱她拿了,那叶勇娶媳妇花费家里就不会出了。

    她刚刚也算过账,要是叶勇非得娶胡秀秀,三十两才堪堪够用。

    可是,她又想把叶轩送回学堂……

    “娘,你叫我们。”

    这时,叶勇、叶轩和金花都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杜氏点头,事关三十两巨款的大事,她得找人商量商量。

    “娘想着……”杜氏一时不知怎么起头,只能开门见山:“勇儿啊,那啥……你非得娶秀秀吗?”

    要是不娶秀秀,十五六两啥都办成了!

    “不,我不娶秀秀。”

    “你……什么?”杜氏本还想抱怨一通,哪想,叶勇竟然说不娶:“我、我耳朵没出问题吧?你不是跟秀秀……”

    “娘,我跟秀秀……啥也没有。你把钱留给二弟念书吧!”

    叶勇的确喜欢秀秀。但那三十两,不能全都用在他身上。

    二弟,妹妹,都该有一份。

    要是他娶了秀秀,那二弟和妹妹就啥都没了。

    特别是二弟,他该去念书的!不能为了他一个,而委屈了他们。

    叶金花撇了撇嘴,其实,她也不满大哥娶秀秀,不但漫天要价,秀秀娘还是个胡搅蛮缠的。

    只要不娶秀秀,他们大房就宽裕了!

    大哥娶完媳妇后,剩下的钱可以送二哥进学堂。

    叶轩却淡淡道:“有啥用。大哥,我不是七八岁的幼童了。就算现在把我送进学堂,便是我厚着脸皮跟一群娃娃一起上学,我这个年纪也太晚了。”

    杜氏三人心里一酸。

    杜氏道咬牙道:“要是能进明月书院就好了,当初李志远说得好好的,等他中了秀才,就举荐你进书院。现在……哼!”

    “要不,找别的书院?不用举荐。”叶金花道。

    叶轩摇头:“到哪都一样。便是进去了,束脩怎么交?明月书院是官办的,也要一两一个月。私办的,得二两。”

    “这三十两能顶多少个月?还有笔墨纸砚呢?这才是最烧钱的。再说,我根本就考不进去。”

    “轩儿,你别听那个李志远的!”杜氏急道。

    以前李志远给叶轩授过课,李志远总是摇着头,说叶轩榆木脑袋,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是因为李志远,而是因为……我真的不行。”

    叶轩摇头苦笑:“我才念过几年学堂,十多年没上过学了,进啥书院!”

    “可是……进山不是一直在教你吗?”

    进山是叶轩的好友。在县里私办学堂念书,平时总把自己学过的东西教给叶轩。

    叶轩道:“那是不同的。进山不是夫子,我啥也没学到。以我的水平,真上了学,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钱,不如让大哥娶个合心意的姑娘。我身上已经有遗憾了,不能再让大哥抱恨终生。”

    “二弟……”叶勇眼眶通红。

    叶轩摆手:“现在不是谦让或矫情的时候。钱就这么多,咱们要好好合计怎么用,才是最有价值的。”

    “我也想好我以后的生活了,我会努力种地,明年咱们可以开荒,多种几亩木薯。过两年就娶房媳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叶勇听着叶轩的话,心里一阵难受,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会好好耕地,为二弟攒钱娶媳妇的,也为妹妹攒嫁妆钱。

    杜氏虽然不甘儿子彻底与科考无缘,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好好种地,安稳过日子,也没啥不好的。

    “行吧,既然都决定好了,那就……”杜氏说着,瞥了叶勇一眼:“你跟秀秀透个气,说咱们两个月内会凑到彩礼钱,可不能嫁掉了。”

    她很讨厌秀秀娘,但她不能让儿子抱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