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泛取出纸笔,抛给刘小楼:“签了他,你我动手就怨不得旁人,省得五妹回来找我的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不杀你,就是让你吃些苦头而已。”

    刘小楼接过来看了两眼,见是封正式的约战书,苏泛已经在上面签了名,不由笑了,于是也提笔签上名字,然后收到怀里。

    苏泛皱眉索要:“拿来。”

    刘小楼转身去车上取三玄剑,口中道:“这封约战书,对我有用,你用不着。等我取剑”

    苏泛一阵冷笑:“嘿嘿你究竟凭的什么”嘴里说着,掌中现出一道白光,随着白光的出现,他身边隐隐见一条如蛇般的软叉出现。

    他正要从刘小楼身后偷袭,却冷不防被一条莫名窜出来的绳索捆住,顿觉身上九成穴道都被罩住了。他临敌经验极少,想要偷袭别人,却没做好被人提前偷袭的准备,霎时间一阵慌乱,只想着伸手去拽绳索,却哪里拽得动。

    其实只要沉住气便能发现,玄真索虽然罩住了九成穴道,剩下的一成依旧可以满足真元的腾挪,实力受到的束缚,顶多降了半层而已。

    但刘小楼可不会给他时间适应,身子忽然倒飞回来,狠狠撞在他的身上,将他连人带叉撞倒在地上。紧接着,三玄剑吐出一道五寸长的剑芒,直接环绕在他脖颈上。

    苏泛顿时呆了,哪里还敢动上分毫?只得将水蛇叉抛掉。还想着嘴硬说上两句,比如指责刘小楼突然袭击,胜之不武之类,刘小楼却没那么多工夫废话,一拳一拳击在他腰腹之上,打得他经脉错乱,眼珠子如死鱼般向外凸着,嘴里不停吐着白沫。

    连击了十几拳,刘小楼见他快要晕厥过去,这才收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冷笑:“就伱这点斤两,别说你刘爷不是五层,就算是五层,照样不耽误揍你!”

    从他身上踅摸了片刻,居然找到三块灵石,掂了掂收走,冲他脸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过来送钱的吗?”

    上了板车,招呼大白:“走,去将军观接人!”

    “叮咚……叮咚……”

    风铃随风摇曳,发出一串清灵的脆响,风铃声中,一只大白鹅拉着一辆小板车正在山道间努力上行。

    板车上载着个木箱,刘小楼在坐在木箱上翻阅着一本道书,正是《蛇蛊秘法》。既然缴获了这件法器,自是要研究一番,若是自家玄真经功法可以使用,岂不是又增一桩保命的手段?

    再上去就是乾竹岭的家了,路过一道土坎时,轮子被卡在土坎下,连冲了两回,都没有冲过去。

    刘小楼坐在车上都被惊动了,目光从《蛇蛊秘法》上挪开,探着身子向前查看:“怎么回事?”

    大白仰天“嘎嘎”,一条黑影自道旁树丛中跃下,正是小黑。小黑不满的瞟了一眼车上泰然安坐的刘小楼,无奈的来到板车后面,直立起上半身,两只前爪搭在车轮上。

    “喵~”

    “嘎嘎~”

    “使劲!”

    “喵~喵~”

    “嘎嘎~嘎嘎~”

    “再来一把!使劲!”

    轱辘声再次响动,车轮终于过了这道土坎,继续上行,刘小楼继续翻阅道书。

    不多时,板车驶上一处平台,大白欢叫一声,松开车绳,扑棱着翅膀就飞上了篱笆墙,小黑也纵身跃上柴扉。

    “嘎——?”

    “喵——?”

    这回叫出来的声音却不同,有些戛然而止的意味。

    刘小楼自板车的木箱上一步跨下来,目光从道书上离开,抬头一看,也不由愣住了:“嗯?”

    小院还是自家那座小院,但院中却多了个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约莫二十左右,看上去年纪轻轻,却长着一张方脸,上半脸略窄,下半脸略宽,刀削斧凿一般,颇有几分勇悍之意。此刻,他正在院中灶台前生火,灶上铁锅中正在烧着热水,扭脸看过来的目光略带凶悍。

    对视片刻,刘小楼拱手:“这位朋友,为何在此?”

    那年轻人瞪了刘小楼一眼,起身去房梁上摘下一柄长剑,冲着刘小楼比划了一個剑花,恶狠狠道:“走!别搅扰道爷清修!”

    这……刘小楼不由严肃了几分,打量着此人,却一时间看不透他的深浅,正想着继续讨两句话,摸一摸对方底细,也打听一下他强占自家洞府的缘由时,一条大汉自山下奔来,转眼便上了乾竹岭。

    “小楼!小楼你回来了?”

    正是好友谭八掌。

    谭八掌上来就给了刘小楼一个熊抱,欢喜无限:“小楼,我听左峡主说他女人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个儿子,就知道是你干的,赶紧过来了……果然是你干的,哈哈……”

    刘小楼骇了一跳,连忙纠正:“别瞎说,可不是我干的啊!”

    谭八掌哈哈道:“这次回来待多久?”没等刘小楼说完,已经看见了院中的那个年轻人,脸色一黑:“小方,允许你自己找个地方,不是让你找这里,这是哪里你不知道么?啊?赶紧走,正主回来了!”

    那年轻人颇不服气,瓮声瓮气道:“谭前辈,晚辈好不容易找到此地,刚花费数日工夫,将院子收拾出来……”

    谭八掌嘿然:“小方,你收拾得再好,那也是人家的院子,懂不懂?满乌龙山打听去,乾竹岭是谁的!下回再占地方,打听清楚再说。谭某当年开辟洞府之前,便和乌龙山诸位兄弟时常来往,那也是打听清楚了才上山的!”

    年轻人憋了口气,终于还是收拾起东西来,将被褥、竹席、几件衣裳装好,塞进一个大竹篓里。

    谭八掌向刘小楼道:“这个家伙叫方不碍,湘南排教的,第三支,他师父在这次濯水一战中殁了,他被教中排挤,待不下去就来了咱们乌龙山。修为低是低了些,倒是颇为悍勇,濯水几战里,一向都是冲在前面。我们几个看他可怜,就同意他来乌龙山谋生。”

    刘小楼问:“修到几层了?”

    谭八掌答道:“三层。”

    刘小楼诧异:“三层就去濯水上阵了?他老师怎么想的?”

    谭八掌叹了口气:“他老师跟教中几位堂主关系不睦,不敢把他留下,就只好带在身边,也是想着拼死搏个修行前程,结果前程没搏到,人是拼死了……”

    说话间,年轻人方不碍已经收好了行囊,气鼓鼓的出来,嘴里还嘟囔:“鬼梦崖打扫了,不让住,这里收拾好了,还是不让住……”

    刘小楼听了他的遭遇,不由想起当初的自己,见他把小院收拾得确实干净,叫住他:“下山的时候,半道上可以看见几棵老松,后面有条小道,从小道过去,有座小山坪,是我老师一位好友当年修行过的地方,两间房,就是破了些,你若是愿意,自己收拾收拾就住那吧。”

    谭八掌道:“让他住半松坪?那不还是你乾竹岭的地盘么?”

    刘小楼叹了口气:“让他住吧,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以前的我……”

    方不碍梗着脖子道:“我不用你可怜……”

    刘小楼一笑:“没可怜你,就是觉得你跟以前的我很像,仅此而已。”说着,取出十两银子:“拿着,总不能白帮我打扫一场!”

    方不碍犹豫着接了银子,问:“算我借……前辈的好了,将来一定加倍奉还……前辈高姓大名?”

    谭八掌没好气道:“用得着你还?想住这里也不打听打听主人家是谁?告诉你,这位就是三玄门刘掌门、神雾山的姑爷,在濯水时你不是很敬仰的吗?就在你眼前了!嘿嘿,你还把人家宅子占了,真是不开眼……”

    方不碍挠了挠了后脑勺:“啊……”冲刘小楼躬身抱拳:“原来是刘前辈……”

    刘小楼笑了笑,挥手道:“赶紧去吧,趁着天没黑,抓紧收拾一下,半松坪那两间老屋可是几年没修了,有得你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