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易出了琴馆就去找云儿,还得给老门房送包子,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忘记。

    “云儿,你过来!”,看到云儿瘦小的身影佝偻着背,低头沿街寻找,林子易不禁心底一酸。

    “差爷!”,云儿听到林子易的喊声,迈着小步跑了过来。

    “你以后不要再去捡钱了,贫道家里有一只鸡,你每天早晚去收集野菜野草喂养,饭时,帮你翠儿姐生火起灶!”,林子易云儿交代一声,离午饭还有一个时辰,转身走向包子铺,“跟我来,买些东西给她们俩带回去!”

    听到林子易的话,云儿心里十分高兴,人都是有尊严的,她也不想整日沿街游荡,但是生活所迫,岂能如愿,如今听到林子易这样说,心里的感激无以复加,决定好好干活。

    林子易买了九个包子六个鸡蛋,给了六文钱,看着店家那委屈得快要哭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又扔出了三文钱。

    店家立马喜笑颜开,差爷前,差爷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拿出一个竹篦,殷勤地把东西给林子易装好。

    “单独用荷叶包好一个馒头和一个包子,另有他用!”,林子易看店家手脚麻利,连忙交代一句。

    “好嘞,差爷慢等,小人去取荷叶!”,店家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

    人就是这样,依然是一文钱三个包子,之前是“狗官”,现在就变成“差爷”了。

    本来林子易本来打算让云儿去给老门房送东西,不过转念一想,那老东西可别再给云儿说点什么,于是改了主意,决定先和云儿回家,然后自己去找老门房。

    喜欢说?来,给贫道说说。

    回家时,林子易发现有几个泼皮在街上游荡,有意无意地往新来的那户人家看。虽然这些泼皮没有在林子易家门口游荡,但是,自己家就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孩儿,让他们在这街上游荡,难免引来麻烦,把荷包放到云儿端着的篦子上,然后理了理裤腰带,大步走过去,沉声大喝,“你们几个泼皮,为何在此游荡,还不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拳脚无眼!”

    那几个泼皮心中有鬼,林子易这一声喊,都吓得面色苍白,扭头一看,发现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顿时感到屈辱又愤怒,气急败坏之下开始破口大骂。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鼻子,今天哥儿几个就让你张张记性,快跪下磕头,不然免不了皮开肉绽!”,说着,几人相互看了看,磨拳擦掌,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

    林子易愣住了,这些人泼皮这么刚么,竟敢招惹官差,看这架势,还想打官差!

    随即明白过来,昨晚差服让翠儿给洗了,现在穿的是自己瞎改的那身衣服,于是嘿嘿一笑,侧身抱胸冲着几个泼皮勾了勾手指,有人要倒霉了。

    那几个泼皮本来嬉皮笑脸的,看到林子易轻蔑的表现,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冲了过来。

    林子易武艺高超,岂是几个花拳绣腿能打得过的,三拳两脚就把这四个无赖撂倒在地。眼见打不过,几个人害怕挨打,倒在地上不敢起来。无赖都是吃不得苦、只会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林子易冷笑一声,上去搜身,来都来了,总得留下点什么吧,不然下次还敢来!

    几个人不情愿,捂着胸口,林子易一挑眉头,“嘭嘭嘭嘭”,一瞬间一人踢了一脚,都踢肚子上了!

    很好!四人不捂胸口,改捂肚子里了,林子易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把钱都摸了出来,也就五六十文,不过,今天的花销算是补过来了!

    林子易刚才那一声喊,街上的住户都听到了,一听到有热闹发生,纷纷出来观看,只是林子易动作太快了,等他们打开门,林子易都已经和云儿进家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泼皮满地打滚,个个不明就里,但也不愿多管闲事,呸,一群泼皮,活该!

    周清慕和翠儿也听到了喊声,知道是林子易,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周清慕拿剪刀,翠儿操苕帚,一起跑了出来,却和林子易撞了正着。

    林子易一开门,看到二人左拿剪刀、右举苕帚的,也吓一跳。女孩子家家的,还挺暴力的。

    “如此行事,今后何人敢娶你二人!”,说着,林子易连忙转身关上门。

    二女尴尬一笑,放下东西,一人去纺线,一人去用棒针织衣。

    林子易好奇就跟过去看周清慕织衣,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看不懂!前世他见过母亲拆毛衣织毛衣,但母亲手太快,看不懂。现在更看不懂了,周清慕年轻,手更快了!

    也不是周清慕手多快,而是发现林子易在看自己,心里有了卖弄的心思,手法夸张了一些。林子易没看到棉线怎么缠绕,只是看到两只小白手拿着竹针翻飞,晃得眼花!

    “我买了一些曼头和鸡蛋,快些吃吧!”

    翠儿一听,立马停了纺车,来到石桌前看了看,又仰鼻闻了闻,顿时口舌生津,咽了一口!

    “快来净手!”,林子易用水瓢舀水洗了手,招呼一声,翠儿和云儿都跑了过来,周清慕也笑着走了过来。

    陪着三人吃过东西,林子易拿着荷包去了县衙,昨天老门房想要林子易给鸡蛋,林子易虽然没有同意,但决定偶尔给他带上一个鸡蛋,或者一碗酒。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这样肯定会把那个老东西的嘴撬开。

    “哎呦,年轻人你可算来了,小老儿以为你把小老儿给忘了!”,听到推门声,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门房睁眼一瞧,发现是林子易,连忙坐了起来,看到林子易手里的荷包,眼睛一转,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一个曼头而已,何必用荷叶包着,麻烦!”

    林子易看着老门房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虽然鄙夷,脸上依然堆笑,把荷包递了过去!

    老门房连忙接了过来,翻开荷叶,故作惊讶,“哟,这还有一个鸡卵!”

    随后,老门房笑眯眯剥了鸡蛋,一口鸡蛋一口曼头,吃了起来。

    林子易咋舌,鸡蛋是咸的,包子是花香甜的,这样就着吃,一口甜一口咸的,什么毛病!

    除了一些达官显贵、豪门巨贾一天吃三四顿饭,一般人都是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饿肯定是饿的,忍那也得忍的,老门房也饿,三两口吃完了。

    “你如何知道我的事?”,林子易坐到凳子上等老门房吃完,就问了起来。

    “强买强卖?白玉指环?”,老门房得意一笑,“民不与官斗,你为官差,百姓自然不敢计较,可民后亦有官,并不怕你,就来衙里检举告发于你!”

    林子易听完皱眉不语,照这么说,赵猛、黄根生他们岂不是也被人告了,一想到这儿,林子易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就是一文三个包子,赵猛他们可是“捡”了不少钱,一个班底的,这不是给他们背黑锅!

    “嘿嘿,年轻人,你不必过于忧虑,如今你背靠县丞大人,这点小事,无非是派系之争,不足为惧!”,老门房喝了口水,提醒了一句。

    林子易皱眉思考,老门房这么说,不就是暗示他把这件事做大,演变成派系之争,老门房无疑是刘县丞的人,他这么说,就说明刘县丞坐不住了,想要搞事了!

    不过,林子易转念一想,老门房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知道来告官的人是刘县丞的政敌——赵县令,可是平白无故的,还没有投靠刘县丞呢,赵县令为什么就要搞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初入县衙,就触怒县尉大人,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妙!”,老门房再次提醒了一句。

    林子易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冷笑不止,这是在说告他的人是县尉王勇的人,这纯属是太监说话,王勇怎么可能告他呢?

    所以,根本没有人来报官,是刘县丞自导自演,想要自己死心投靠他。

    林子易将计就计,面露惶恐,随后激愤陈词,“县尉大人心胸如此狭隘,岂会有人愿意追随,日后我唯县丞大人马首是瞻!”

    “既然如此,县丞大人就后院等着呢,你快随我去面见大人!”,老门房一拍手,领着林子易进了县衙。

    林子易多懂呀,从怀里摸出四个绿豆,展手说道:“此物乃街边捡得,不知够否?”

    老门房看了林子易一眼,这个小少年,还挺会来事,这些年给县丞大人拉了这么多人,头一回见主动送礼的,点了点头,“可矣!”

    刘县丞看到老门房带着林子易过来,顿时心中大喜,本官等了许久,总算等来今日此刻,抬手挥退老门房,“凌差役,那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此事隐蔽,下差还在探查!”,林子易知道这只是场面话,也就随意说了一句,然后展手露出四个绿豆,“小差查案得些银两,不敢私吞,特来上缴。”

    刘县丞没有接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林子易会意,上前把银两放到桌子上,拱手说道:“下差初入县衙,不明事理,以后望大人多多庇佑!”

    “嗯,本官晓然,退下吧,此案重大,明日巡逻那五人暂离本值,随你调查本案!”,刘县丞没想到林子易还带了礼,心中得意,此人可堪大用,可堪大用啊。

    他手法老道,探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桌上的绿豆不翼而飞。

    林子易离开县衙,此行得到一个消息,巡逻那五人已经被刘县丞收买了,局势开始明朗起来了。

    第二天点完卯,巡逻那五人就跟着林子易去了南街,赵猛和黄根生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你二人继续暗中打探消息,这些人暂替你二人当值!”,林子易吩咐赵猛和黄根生,二人听到此话立马脸色一喜,各自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准备去琴馆煎了吃,白天好好补补,夜里还有差事呢!

    林子易看着二人穿着差服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提醒了一句,“回去!换上常服!”

    二人听了,就又转身回去了。

    “你们五个,负责东边,年关将至,宵小横行,都给我看仔细点!”,现在人手足了,但是林子易不想打草惊蛇,就没让这五个人去盘问,而是在一旁看着,也好应对突发事故。

    五人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琳琅满目各种商品,眼都绿了,听到林子易的吩咐,立马快步往东边去了。没有云儿捏腿捶肩,林子易走了几圈,由于街上捕手多了,发现人都老老实实的,就让林小宝帮忙看着自己这一段,就也进了琴馆。

    一夜过去了,不知道二人夜里挑人,有没有挑出新的消息。

    昨天没有穿差服,给钱才能进,此刻穿了差服,一句“闲来无事,过来听曲”,不掏钱就能进去。

    林子易站在角落,装模作样听了一会儿曲,似乎有点累了,就找到一个有空位的桌子坐下,抬手倒一杯茶喝了一口,和桌上的两个人闲聊起来,这两个正是赵猛和黄根生。

    感觉到周围的人不再注意自己身上的差服,林子易降低声调,问了一句,“你二人可有什么消息?”

    黄根生笑了笑,说道:“有了重大消息,那灵芝姑娘和霞儿姑娘,失踪前似乎和一个泼皮有过接触,那泼皮连点三日,日日夜战三更,夜里寂静,馆里的姑娘都有印象。”

    “那可有知道这个泼皮是何人?”,林子易心中一喜,这个泼皮一定是个关键人物,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这么重大的消息。

    二人连连摇头,黄根生叹了一口气,“见过此人的灵芝姑娘和霞儿姑娘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其样貌。”

    “也无人认识此人!”,赵猛补充了一句。

    林子易准备继续发问,突然传来一股药味,随后就有一个衣袂翩翩的秀丽女子端了两碗药放到了桌上,林子易目瞪口呆。

    赵猛嘿嘿一笑捏了捏女子的屁股,惹得女子惊叫一声,侧身远离赵猛,黄根生也不甘示弱,见女子屁股对着自己,咧嘴一笑,抬手伸进腿间摸了一把。

    那女子急得跺了跺脚,抱着托盘,快步走开了,林子易瞅准时机,也抬手摸了一把小翘臀,又软又弹,舒服!

    那女子也不矜持了,小跑着离开了!

    “你二人在此雅地喝此苦药,真是扫兴!”,林子易佯装愤怒,一拍桌子,起身离开了。

    周围人被药味吸引了注意力,心生抱怨,都对着赵猛和黄根生指指点点,林子易怕二人暴露身份,才大喊一声,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林子易这一骂,算是替他们出气了,也就不再看喝药的二人,耐着性子继续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