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没有人指使。大人莫要犯疑心病。”陈观楼特别真诚的澄清。

    “你以为本官会信你。你身为陈家人,自然是替陈家人做事。说吧,陈观复如何交代你,他想让本官做什么?”江图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陈观复设计的。陈观楼就是个传声筒。

    陈观楼:……

    小人物不被重视,缺少话语权,很正常。

    他不在意。

    他笑了笑,“大人,我觉着你搞错了一件事。当初大明王关押在天牢,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甲字号大牢靠着自己的力量保住了大明王,一直坚持到祭天大典。最终死在爆炸中。

    大人,你现在所有的恐惧,皆来自于有人要害你。如何害你,无非就是取你性命。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天牢,是甲字号大牢,是我的地盘。谁要取你的性命,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你说是不是。”

    江图顿时眯起双眼,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看,“你不是替你陈观复传话?”

    “嗯,自从祭天大典,我就没见过陈观复,也没回过家。从何而来的传话?再说,陈观复他有必要传话吗?尽管去年两家闹了点矛盾,死了一些人,究其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放心,侯府不会算在你头上。”

    陈观楼一番安慰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江图。

    漂亮话谁不会说,他岂能被区区几句漂亮话给蒙蔽。

    他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大度的人。由己度人,他就不是大度的人。换做是他,仇人落难,肯定要落井下石,往死里弄。

    “陈观复能不计较?本官让他失了那么大的面子,连压箱底的一点东西都拿了出来,他能不恨。陈观楼,你不妨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陈观复又想如何折辱本官?”

    “哎,大人对陈家成见太深了。算了,我不和你闲扯这些。我就一个意思,我在这里当狱吏,我能保你平安,不让你丧命在天牢。前提是,你得值得我保命。”

    陈观楼干脆将话挑明。

    否则,对方一个劲的乱猜,一会陈观复,一会孙道宁……总疑心他是在传话,话中有话。

    他的确是话中有话,可他的意思只是要钱啊。

    江大人,能不能别往深处想,别开脑洞,别脑补。

    那么单纯的金钱关系,一脑补,就变成了波云诡谲的朝堂阴谋斗争。

    他区区一个狱吏,他犯得着去参与这么高深的斗争吗?挣钱吃饭不香吗?

    “如何能值得你保命?”江图反问了一句。

    陈观楼大感疑惑。

    不对啊!

    世人都说江图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擅长揣摩他人心思。往往老皇帝话还没出口,他已经知晓其意。

    这会怎么就变笨了,怎么就不能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他轻咳一声,自从当了狱吏,他说话也习惯了含蓄。当官的都是举一反三的能手,往往他一个暗示,对方就知道了意思。他已经许久没提过钱这字,有点嫌脏。真是矫情!但又习惯了并喜欢上了这种矫情。

    偏偏到了江图这里,这王八蛋,玩儿是吧。非得逼着他将话讲明,一点官场规矩都不懂。

    “江大人你觉着你有什么,值得我来保命?”

    “我?”江图这会脑子一团乱麻。换作平日,他早就明白了陈观楼的意思。但是,这会他不可避免的多思多想。区区钱财,能让陈家顶尖高手保护自己?

    肯定不能!

    他分明是将自己代入了陈观楼的身份。认定对方看重的不是钱财,肯定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陈狱吏可否明说?”

    陈观楼:……

    第一次遇到像棒槌的官员。

    他叹了一声,不得不比划了一个钱财的手势。

    江图见状,一脸不敢置信,“就这?”

    区区钱财?

    陈观楼脸色一垮,很不高兴的说道:“江大人当我们天牢是什么地方?不是这,难道能是别的?别的我能稀罕吗?”

    “你不稀罕?”江图再次被刷新了认知,“你可是陈家人。”

    “陈家是陈家,我是我。江大人要是舍不得,尽管说一声。从今以后,你的死活我们不负责。”

    “不不不,我绝非此意,陈狱吏误会了。只是,这事的确有点难以置信,尤其是眼下这个局面。去年,本官才和陈观复打了交道,双方闹得很不愉快。而今落到你的手中,区区钱财而已,陈狱吏想要多少开个口就行,我给个条子,你去我府上找管家。陈狱吏当真没有其他要求?不想打听事情,也不要什么信物之类的?”

    江图还是不放心。

    准确的说,他是不相信。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区区几个钱就能保命,天下竟然能有这等好事?

    对方可是陈家人诶。难道不用替陈家出头,不用替侯府做事吗?

    如果对方没骗自己的话,那么他隐约有点理解侯府为何会放任陈观楼继续在天牢当差。

    此人根本就是个我行我素,不服管教的主。想要使唤,以势压人绝对是下下策。

    想明白了此中关节,江图转眼就高兴起来,恨不得拉着陈观楼的双手称兄道弟,大家结个契兄弟啊!

    陈观楼:……

    在天牢久了,总能认识到人类的参差。

    “你当真不会为了陈观复害我?”

    “不会!”陈观楼再三保证。除非陈观复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当真没有为侯府做事?”

    “我一日是天牢人,终身都是天牢人,只为朝廷做事。”陈观楼大义凛然。具体为谁做事,看谁出的价码高。侯府要是肯出钱,杀一个江图,手到擒来。

    不过,想来侯府不屑于杀人,毫无意义,还惹来一身腥。还不如放任朝中的御史言官来收拾江图。

    “真的没人吩咐你暗中害我?”

    “目前还没有。要是江大人给的钱多过外面的人,我们肯定优先保护你,一直到不需要我们保护为止。”

    “我给钱,我肯定给钱。我这条命很值钱的。陈狱吏,从今以后,我的安危全靠你了。你可要看好甲字号大牢,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我告诉你,这回,我未必会死。别管新皇旧皇,都需要人揽财。而我,揽财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