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拂,万物复苏,但京城的街道上依然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紧张的气息。百官云集,万民瞩目,共同期待着这场历史性的盛景。

    终于,紫禁城的宫门缓缓打开,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仿佛在为这场盛大的出行披上了一层辉煌的外衣。

    万历天子朱翊钧身着龙袍,头戴冕旒,步履稳健地走出乾清宫,身后紧跟着一众文武百官,他们或穿着官服,或披挂铠甲,皆是一脸肃穆,尽显朝廷的威严与庄重。

    高务实作为当朝首辅,又是文臣获爵,自然也是随行队伍中的重要一员,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一员。他手持玉笏,身着大红纻丝赐服,胸前当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蟒首图,显得尤其与众不同。

    蟒袍赐服原本便少,便是有也多为行蟒,即绣为蟒首之侧面,而坐蟒则不然,乃是直接绣一个大大的蟒首正面,且头生双角,极其类龙。当朝之内,即便算上几大国公,这大红纻丝坐蟒袍也凑不够一手之数。

    至于文臣之中,服蟒者虽有数人,如其他阁老以及吏部尚书、左都御史等,但其中只有高务实一人为坐蟒,余者皆行蟒也。而靖难系三大国公倒是人人坐蟒——其实他们若袭爵时尚且年轻,一般也没这待遇,通常都是袭爵多年,积功而赐。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圣驾南下的队伍开始缓缓移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百名身着红黄相间鸳鸯战袍配罩甲的禁卫军,他们手持长枪,步伐整齐划一,宛如一道赤黄洪流,为圣驾保驾护航。禁卫军阵列之内、御辇之后,是身着各色赐服、官服的文武百官,他们按照品级排列,井然有序地步行而出,彰显着朝廷的秩序与尊严。

    在他们的前方,是一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龙辇。龙辇由三十六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抬着,缓缓前行,其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金银饰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龙辇之上,皇帝端坐其中,目光远眺,仿佛在审视着他即将前往的社稷江山。

    随着龙辇的启动,整个队伍开始缓缓向正阳门、永定门行进。沿途的百姓纷纷跪拜在地,高呼万岁,声震云霄。他们或手持鲜花,或点燃香烛,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皇帝的敬仰与祝福。

    在圣驾经过的道路上,两旁早已布置得如诗如画。五彩斑斓的各色彩旗随风飘扬,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枝头,将整个京城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更有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各种景观也都摆在圣驾通过的道路两旁。凡此种种,无不体现出大明朝的繁荣昌盛与深厚文化。

    当圣驾行至正阳门时,更为壮观的景象展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城门之上,早已挂满了巨大的红灯笼和彩绸,城门两侧则是两行身着盔甲、手持步枪的守城将士。他们肃然而立,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在为圣驾的出行守护着最后一道防线。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永定门的城门缓缓开启。圣驾在禁卫军和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了京城,向着郊外进发。这一刻,整个京城仿佛都为之沸腾起来,人们纷纷欢声雷动,高呼万岁,争相将这历史性的瞬间铭记于心。

    出了永定门,原先的队列就要有所变化了。高务实既是文臣之首,又是当朝武勋最隆者,已经站在队伍的最前列,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那支更加庞大的队伍。

    前方的队伍大到不能从皇宫中驶出,那自然只能是随行南下的禁卫军了。关于此次禁卫军南下究竟要调派多少人,朝廷内部意见纷纷,争议大到连高务实都不得不两次三番修改计划。

    最终,因为西征的顺利节省了部分开支之故,财政突然小小充裕了一把的朝廷在大臣们的坚持下,将南下的禁卫军编制直接拉到了一个镇,即一万两千五百余人。

    这事让高务实多少有些不太高兴,因为这和他之前的计划冲突,甚至和他定义的封禅理念都冲突了——他之前宣传的是通过封禅带动沿途经济并整肃吏风,反对给沿途百姓带来麻烦。

    但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这些“天朝大臣”们的心态:但凡还能端得住,这架子就一定要端足。尤其是这次南下的队伍里还有不少藩国使臣,那就更要好好抖抖威风了,反正钱的问题是小问题,咱们有元辅这位活财神在,这些都不叫事。

    说回禁卫军,此次南下的禁卫军最终选定为第一镇,而且由禁卫军副司令李如梅越级统帅,第一镇统制马栋虽然资历更老,却也只能屈居其副。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点情况,禁卫军作为高务实京营改制时捣鼓出来的朝廷中枢直属野战主力,其级别编制是很高的。比如说禁卫军一个镇的统制,从来都是按照总兵来配置。换句话说,你作为一个当过总兵的人,或者是能当总兵的人,才有在禁卫军出任一镇统制的资格。

    至于你要问禁卫军的司令、副司令以及参谋长之类,这都属于皇帝钦差——因为理论上大明的武将最高军事指挥权只到总兵一级,现在禁卫军“超级”了,那就只能靠“钦差”来取得合理性。

    因此,禁卫军司令在朝廷的正式文书中其实是被称之为“钦差司令禁卫军军务”的,禁卫军副司令则称为“钦差协司禁卫军军务”,禁卫军参谋长被称为“钦差参谋禁卫军军务”……司令部的其他职务以此类推。

    说回李如梅与马栋二人领禁卫军第一镇护送圣驾这件事,这两个人选是高务实定的,当时朝中其实有些议论,认为二人皆是骑将出身,难道不该换一个步将平衡一下吗?但议论没什么用,这种纯粹军务方面的事,如今只要高务实坚持,其他人的话就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你说得再多,在皇帝看来都只是聒噪——怎么着,你自认为比高元辅懂军务?

    高务实对此的说法是,圣驾此番并无战阵之忧,选用骑将率领只是因为第一镇在选调之前就特意为护送圣驾临时变动过编制,调入了更多的骑兵,因此由这二位骑将率领更能彰显军威。

    高务实这话是说,南下的这个第一镇并不是原本的编制,而是为了护送圣驾特意搞了个临时编制,将步骑兵力调成了一比一,也就是一半步兵一半骑兵。在护卫圣驾南下的途中,行进队列一般是步兵在内、骑兵在外,如此排场才显得够大,也更威风。

    这个道理朝臣们表示接受,因为展现威风本来就是他们的述求。要知道,高务实原本认为调动一个协的禁卫军充当护卫就已经多有多剩了,根本用不着许多,除了花钱没别的用。

    现在之所以高务实愿意把不少步兵换成骑兵,看似是要花更多钱,但这是另一番考虑:我九十块都花了,也不怕再花十块凑个整。既然现在要展现威风,那干脆就展现个彻底,除了炮兵确实毫无必要带着走,骑兵却不妨多一点,毕竟这可是具装骑兵,就算三岁小孩看了都知道确实威风。

    出城之后,禁卫军就正式开始护送工作了,官员们也不必再腿着,而是各自上了马车。这次南下,除了皇帝的御辇必须按照规矩使用三十六人抬的方式行进,其他随行的勋贵也好,官员也罢,统统都换乘马车。

    中国虽然早有马车,但把马车搞成确实适合乘坐出行的豪华座驾,那还真就是京华搞出弹簧之后的事。现如今京华甚至都很少生产马车车厢之类的产品了,而是主造马车悬架系统和钢质轮毂(不包括木质轮胎外壁),以及搞一下最后的总装。

    除此之外的车厢、内外装饰、外(木)轮毂之类的产品都交给了各种各样专业的合作方——这也就是之前说京华带动出了很多产业链配套的表现之一。

    这一次圣驾南下,高务实就坚持让官员们要么选择骑马,要么选择马车,总之不允许乘轿。按照他的说法,乘轿出行如此之远,随行官员如此之多,那光是准备轿夫就至少得有一两千人,纯纯浪费民脂民膏,甚至还可能让不少轿夫受伤、残疾甚至累死,绝非仁政,必须禁止。

    要知道这一路南下的陪员是以文官为主,加上人数本就有限的勋贵,根本没几个正经统兵作战的武将。那很显然,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骑马,因此只能乘坐马车。这就让高务实又有了一次大力宣传马车的机会,而这在他看来是对国家有益的事。

    高务实的一贯观点就是,中国古代绝大多数科技发展都领先世界,但有一些却必然落后。比如,中国的农业优势太大导致人口优势太大,很多事不需要依靠科技,完全可以靠堆人力解决,轿子就是其中的一类。

    马车、牛车、骡车这种东西早就有了,但平时只用来载货,因为载人需要更高的舒适度,而舒适度问题直接用人抬轿子的方式更好解决,完全没必要在马车的进化上面想办法。

    然而在高务实看来,人还是更应该发挥生产能力,而不是过多的浪费在服务方面,因为服务并不直接产生物质财富。如果用后世的观点来说,那就是高务实更看重实业带来的国力提升,而不是服务业带来的GDP数据提升。

    圣驾一路往东南行进,沿途路程规划大家都知道,是要过通州、经香河、临武清、直奔天津这个驻停之地,在天津停留两日。

    然后继续启程,换运河水路南下沧州、德州、临清州、东昌府,由此换回陆路抵达兖州府,此时再次驻停,因为要到曲阜县拜祭孔子。拜祭完孔子之后,圣驾则要北上泰安开始封禅。

    封禅完毕,再次南下,过兖州府至济宁州,重新换为大运河水路到徐州,然后一路都走水路过淮安府,抵达扬州,驻停三日。启程后继续南下到镇江,顺长江而上抵达南京应天府,整个南下的路程就算走完了。至于回程,基本上是原路返回,但具体时间尚未定下——因为现在皇帝自己也没决定好要在南京待多久。

    当然,这只是计划,目前圣驾刚刚启程。

    虽然如此,高务实作为此行的“执行总裁”,当然要评估一下实际表现。整体来看,圣驾一行算得上是井井有条,各方都按照计划行事,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尤其是禁卫军的表现让高务实很满意,这支军队虽然知道不会面临什么外在危险,但还是严格按照出兵作战的要求行事。

    不说别的,李如梅和马栋甚至在圣驾前后左右都持续派出探马,确保二十里方圆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也不知道他俩是故意表现呢,还是顺带练下兵,或者真就是习惯使然,没什么别的意思。

    因为附近总有骑兵活动,这一来还真遂了朝中多数大臣的意,很是给一些藩国使臣长了长见识。除了“大明金国”土默特的使节对明军具装骑兵见怪不怪之外,东、南、西三个方向的一众属国都对明军骑兵的威武雄壮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南方就是南疆、南洋那一众被京华顾问团控制的王国,他们倒是见过警备军的骑兵,但因为南方太热,警备军骑兵也没有搞大明这种半具装化,而是以轻便装备为主。虽说战马方面差不多(系出同源),可没了这种装备,感官冲击力可就差远了。

    “西方藩属”其实就是近期向刘綎表示臣服的几个中亚和南亚交界处的部落,以及早就臣服大明多年的高原诸大势力[注:不便多说,请自行查阅资料],虽然他们几乎都不能算作“国”,但不管怎么说也有一堆的汗、王,乃至法王什么的。

    这些人当然见过骑兵,但同样对明军骑兵的装备精良啧啧称羡。当听闻这样的骑兵在大明足有十几万甚至二十万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目光呆滞,下意识瞥了远处那华贵异常的御辇一眼,不可抑制的生出畏惧之色。

    所谓大明有十几二十万禁卫军骑兵这种水平的骑兵,那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大明现在的骑兵力量确实越来越强了,而且尚未达到高务实预期目标的状态,朝廷还会继续投入资源。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畏惧倒也没畏惧错。

    不过,真正对大明骑兵最敬畏,也最感兴趣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东边来的二位使节:日本使团正副团长德川秀忠与岛津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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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腹泻三日,人近脱水,眼眶深陷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