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率领的属下人马,被安排在了我军方阵的最后方。

    只能眼巴巴看着兄弟部队的将士们挥舞着手中刀枪,在他们统帅的带领下,冲锋陷阵。

    敌方的阵容也十分庞大,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

    我真想不通义父大人通过什么方法,费了多大的力气,能把那些火炮运过了沙海。

    此时这些火炮,正发挥着它们巨大的作用。

    面对敌方率先发动的猛烈冲击,那一排火炮正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喷射出仇恨的烈焰。

    炮弹在敌军冲锋的骑兵人群中炸响,对面冲过来的敌军一片人仰马翻,一阵鬼哭狼嚎。

    看得出对方也是豁出去玩了命了,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后续的敌军踏着满地的残肢和鲜血,继续不要命的向我方冲来。

    我伸长了脖子才勉强看到,南宫大将军身后的传令兵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小彩旗,我方的骑兵也随之轰然而出,迎面向敌军冲去。

    这里幸亏是广阔的平原,否则两军的兵马摆都摆不开。

    前几日从南宫大营的中军大帐,回到我军驻地之后。我硬着头皮向属下的将士们传达了南宫大将军的军令:我为弟兄们光荣地争取到了打扫战场的任务。

    我已因此得到了手下这帮弟兄们前所未有的礼遇:一齐翻着白眼儿对我嗤之以鼻。

    最过分的还是那位傅青山傅将军,差一点揪着我的脖领子打我一顿。

    这促使我下定了决心:回头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数罪并罚,不然这小子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敢反了天了。

    我虽然自己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委屈,但还是得耐心做属下将士们的心理工作。告诉他们要从大局出发,着眼长远。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底气不足。

    不是我不努力争取,而是那小老头太不讲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不是我们也算站在战场之上了吗?找准机会积极参与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也许是当先锋当习惯了。眼睁睁看着别人纵马飞奔,酣畅淋漓的大杀四方,心里和手心儿直发痒,浑身憋的难受。

    这感觉就好比是:自己饿了好多天,已经前心贴后背了。眼睁睁看着前面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大快朵颐地吃着烤肉,却绝对不允许我们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

    造成我们如此囧境的那个小老头,把这种非人的待遇叫做对我们的关爱。害得我都差点没忍住从心里问候他八辈祖宗。

    敌军仍然潮水般地向我方涌来。我方的炮火已经完全停止发射了,因为双方的距离太近,弄不好会伤到自己人。

    木托磐尼王国的将士们此次也终于展现出了他们那接近原始的野蛮而强横的战斗力。

    因为这已经不是在大顺境内的那个时候了,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再退就是国破家亡。

    我方将士的士气丝毫不弱。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杀的双眼通红。

    整个战局陷入了短暂的胶着状态,无论是哪一方,想向前推进几百米,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观战的那位南宫大将军,看上去气定神闲。

    根据整个战局细微的变化,他指挥若定,站在他身后的那位传令兵手中的小彩旗也在不断变换着颜色、方位。

    我坐在马上正在百爪挠心的时候,那位傅青山傅将军先沉不住气了。

    他快速从队尾冲到了我的身边,将嘴巴贴在我的耳朵边,急切说道:“老大,再耽误一会儿,我们恐怕连口汤也喝不上了!南宫大将军好歹是你的义父,你就不能上去替我们这些兄弟说说情?”

    我扭头白了他一眼。同样将嘴巴贴在他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在外面我是老大。在这里他才是老大!

    那个小老头最擅长的就是翻脸无情。敢违抗他的军令,别说我只是他的义子,就算是他的亲儿子,被砍了脑袋也就是一眨巴眼的事。

    咱们俩以前有仇吗?你想让我去送死啊?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将军了,沉住气行不行?”

    豆芽儿将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瞪了我两眼,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轻声嘀咕了一句:“胆小鬼。”便又匆匆转身,失望地策马跑回了队尾。

    这小子哪里知道,其实我的心里比他还着急呢!

    他刚刚离去没多大一会儿,我便打马扬鞭跑上那个小山坡,站在了南宫大将军身后。

    那个小老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扫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开口问道:“你小子又沉不住气了?”

    我故作镇定的回答道:“没有啊。这里视线更好一些,便于纵览全局,我就是想站在这儿多看看。”

    小老头见状也不再搭理我,扭回头去,继续眺望着战场。

    我屏气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在漫天尘土飞扬,人喊马嘶的战场上,两股对撞的急流互不相让,犬牙交错。时而鲜血飞扬,时而人仰马翻。

    我很快发现:敌军的右翼被我方的兵马冲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我连忙抬手指给南宫大将军看,同时低声说道:“您看,敌方那里被我军冲破了一个缺口,倘若此时我军再派出一支奇兵插入进去,便有机会将他们搅得大乱,乘机攻击敌方中路人马。

    如此便有机会出奇制胜,将整个敌方阵营一切两半,试着分割包围歼灭。”

    南宫大将军微微点头道:“你小子不错,有眼光。”

    说完这句话,这个小老头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扭头对传令兵说道:“通知陈将军,让他带着属下人马,从敌军的右翼缺口处杀进去,全力猛攻敌方中军。”

    说完他又闭上了嘴巴,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圆睁着双眼,从背后狠狠瞪着他。

    合着我出了半天主意,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是我又不能发火,这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正在此时,我忽然注意到:我军的一侧兵马也出现了一阵混乱。显然那里的敌军攻击十分强悍凶猛,与之交战的我方将士有些堪堪抵挡不住了。

    我心中不由一阵暗喜:机会来了!你个小老头顾此失彼,自己的阵形也露出破绽了吧?这时候必须有一支队伍补上去,顶住压力,打退敌方的进攻。

    这样才能争取时间,在我方不被敌军冲乱的前提下,让我军主动插入敌方心脏的那一路人马发挥最大的作用,否则只能功亏一篑。

    南宫大将军显然也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微妙变化。他微微蹙起眉头,只沉思了片刻,便开口对我说道:“刺头小子,你的机会来了!别再站在这里烦我了。

    领着你的属下兵马给老子顶上去,不惜一切击退敌方的进攻。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提头来见。”

    我喜出望外,信心满满地高声答道:“末将得令!”便扭身冲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