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昭听了,略作沉思,觉得青鸾所言不无道理。

    刘家若有心救刘季性命,想必会携钱财前来,这封信确有可能多余。

    然而,他还是凝视着青鸾,神色中带着一丝疑虑。

    “那依你之见,曹娥会将刘季被抓到芒砀山的消息如实告知刘家吗?”

    青鸾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踌躇片刻才缓缓说。

    “回少爷,看她那天晚上的表现,她对刘季应是存有几分情意的,至少,她应当不会盼着刘季身死,不过是去刘家传个口信,并非什么艰难之事,料想她应不会拒绝。”

    赢昭微微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你这分析倒也在理,她就算行为不够检点,想必也不会轻易陪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青鸾听后,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对此还能再说些什么。

    时光悄然流逝,又等了两个时辰。

    黑凤急匆匆地跑进屋内,神色紧张地禀告道:“少爷,刘家的人来了。”

    赢昭听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我都等得焦躁不堪了。来了几个人?”

    黑凤毫不犹豫,干脆地说。

    “就一个,而且是个女人,一个容貌出众的女人。”

    赢昭听闻,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解,目光疑惑地看向黑凤。

    “刘家的人对刘季的生死竟如此不重视?竟然只派了一个女人前来商谈?”

    黑凤咬了咬嘴唇,略作思索后说。

    “那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想必您与曹娥春宵一度的消息已被她传至刘家。他们或许认定您是个好色之徒,再者,刘家可能确实囊中羞涩,拿不出更多钱财,便只好送个女人来了。”

    赢昭听了,不禁笑出声来。

    “你对他们的心思倒是揣摩得颇为透彻。”

    黑凤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少爷,那个女人还在外面候着,不知您是否要让她进来?”

    赢昭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不多时,那女人款步走进屋内。

    果真是个美人,曹娥虽说也有几分姿容,但与眼前这女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个宛如天上的仙子,一个则似凡间的村妇。

    赢昭满心疑惑,实在想不明白,刘季家中既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他为何还要与曹娥纠缠不清?

    女人刚进屋子,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

    “听闻刘季被公子所抓,小女子特来恳请公子高抬贵手,放他回去。”

    赢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与刘季究竟是何关系?为何孤身一人前来,他的父母又在何处?”

    女人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公子,小女子是谁并不重要,小女子只想知晓,您为何平白无故地将刘季抓到此处?”

    赢昭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将刘季欠老头儿钱、险些逼得老头儿上吊自尽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女人听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忍不住问。

    “敢问公子,您与那个卖豆子的老头是何关系?为何要为他如此大动干戈?”

    赢昭顿时面露不耐烦之色,眼神冰冷地说。

    “你这女子,不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吗?”

    女人身子一颤,连忙说。

    “公子息怒,小女子只是心中疑惑,并无冒犯之意。”

    赢昭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哼,刘季这无赖,屡次三番找那卖豆子的老者赊账,不仅不还钱,还百般欺辱,老者被逼得走投无路,险些寻了短见,我路见不平,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再说了,这泗水亭有这样一个亭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和那卖豆子的老汉一个命运。”

    女人面露愧疚之色。

    “公子大义,是刘季的过错,但还望公子看在刘家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赢昭冷笑一声。

    “饶他?他犯下如此恶行,若轻易放过,天理何在?”

    女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哀求道。

    “公子,刘家定会对老者做出赔偿,只求您放过刘季。”

    赢昭不为所动,说。

    “赔偿?此事岂止是赔偿便能了结的?刘季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女人咬了咬嘴唇。

    “公子,刘季虽有过错,但他也是刘家的一份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刘家也将陷入困境。”

    赢昭怒喝道。

    “那老者的困境又有谁来解?刘季作恶多端,就该受到惩罚。”

    女人伏地痛哭。

    “公子,求求您了,小女子愿为刘季赎罪。”

    赢昭皱了皱眉,无奈说。

    “你如何赎罪?刘季欠下的债,岂是你能轻易偿还的?”

    女人抬起头。

    “只要公子肯放过刘季,小女子愿做牛做马,任凭公子差遣。

    那女人只是在心底暗自揣度。

    那个老头,无论怎么看,都实在不像是能有这般富贵亲戚的模样,想来大概也就是碰巧遇上了这桩倒霉事。

    女人心中寻思着,既然不过是三十斤豆子的事儿,刘家又并非缺这点钱,给了便是,何必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了两吊铜钱,放置在赢昭面前的桌上。

    “公子,这三十斤豆子,充其量也就是两吊钱的价儿,我把这钱交予您,您再转交给那卖豆子的老头,如此一来,这事儿就算两清了,可好?”

    赢昭冷哼了一声,那声音犹如冬日的寒风,冰冷刺骨。

    “两吊钱?哼,这不过是一次三十斤豆子的价格,你问问刘季,他究竟拿了几次三十斤的豆子?”

    刘季此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记得清楚这些?他结结巴巴地说。

    “顶多……顶多也就三五次吧。”

    赢昭闻言,双目圆睁,怒喝道。

    “三次还是五次?刘季,你若是敢有半句隐瞒,我立刻就让你的脑袋搬家!”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将这屋顶都给掀翻。

    女人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公子,求求您千万不要杀他呀!不就是几次三十斤的豆子嘛,无论多少,我都赔。别说是三十斤,就算是三百斤,我也绝无怨言,只求您饶他一命,我便是结草衔环,也要感念公子情义。”